第1425章 地獄要撞過來了

　　從四月底到六月中，秦昆身邊沒什麽大事發生。
　　這陣子殯儀館忙碌，秦昆被土娃請了回去，每天都在忙。
　　周不易、郭不同兩位酆都門客覺得不好意思，秦爺這麽大的牌面，卻老被請來當入殮師，酆都門客也不知道是有面子還是臉上無光。
　　期間王館長來了壹次，老王對兩個後輩道：“別小看秦昆，這是扶余山最踏實的人，而且極重感情，比那幫老東西好相處的多。請他來幫忙，他能來就是願意來，來不了就是來不了，把他想的簡單點，這可不是妳們口中的秦爺，但他是妳們學習的榜樣。”
　　二人頗為感慨，心中對秦昆又尊敬了幾分。
　　混到這種江湖地位，還有如此平和的心境，要麽怎麽說他能當扶余山的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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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初，最忙碌的時間過去後，秦昆終於可以休息了。
　　回到家，秦昆大叫著孩子名字，看門狗搖著尾巴顛顛地跑了過來，秦昆有些惆悵。
　　這是壹只純種的德牧，不僅聰明聽話，服從性還極強。壹個多月前武森然送來時秦小汪愛不釋手，連睡覺都摟著它，秦昆教訓了孩子幾次，發現杜清寒居然幫著孩子說話，很詫異。
　　杜清寒說：“狗有看家護院義，牛有耕田活命恩。小汪跟狗睡在壹起，也沒什麽不妥。小時候寨子裏許多族人都喜歡狗，下鬥也會帶著。再說……疫苗都打過了，武森然說這狗很健康。”
　　秦昆很無語，是沒什麽不妥，但狗子正處於智力發育的階段，這壹個多月下來因為和孩子成天待在壹起，導致它以為自己名字叫‘小汪’，每次秦昆叫孩子時，狗也來了。
　　這特麽搞我啊？！
　　“小黑，不許撲人！”
　　“……？”
　　“小汪，不許撲人！”
　　“汪！”
　　秦昆淚流滿面，語重心長道：“妳其實不叫小汪，妳叫小黑，以後得慢慢記住啊……”
　　秦昆摸了摸狗頭，狗子很乖巧的哈著氣，也不知道懂了沒有。
　　掃視壹下院子，還算幹凈整潔，小黑大小便都在土地上的棗樹下，已經比其他狗好太多了，除了愛進魚池玩耍，沒什麽惡習。
　　七月的天氣慢慢熱了起來。
　　這陣子可能是塗庸最開心的時候。閨女有了玩伴，明顯比之前活潑了許多，孩子就應該和同齡人壹起玩，之前蓉蓉沒合適的玩伴，現在多了個活潑的秦小汪，省了他不少心。
　　壹壺茶，兩包煙，頭上綠樹成蔭，塗庸看著秦昆家的棗樹都開花了，不由得咂舌：“不公平啊，妳家這棵樹是移栽來的吧，我怎麽沒這待遇！”
　　塗庸家的棗樹還小，可能為了彌補，多了壹棵桔子樹，幾棵銀杏。
　　那桔子樹倒是不錯，但塗庸似乎更喜歡棗樹壹些。
　　秦昆笑道：“楊柳槐樹不進宅，銀杏進宅滿地財。妳那幾顆銀杏逼格夠高了，還想要怎樣？”
　　秦昆院裏也有銀杏，但分明沒塗庸家的長勢喜人。
　　“過了追求逼格的年紀了……要圖逼格的話，我住觀瀾公館得了，搬過來幹什麽。”塗庸頓了頓，“不行，我得弄幾棵果樹來才有味道。聽說妳老家全是果園，給我搞壹棵來行嗎？”
　　“怎麽不行，妳哪天有空了去挑壹株，讓秦明給妳拉過來。”
　　二人有說有笑，院子裏塗蓉蓉和秦小汪也玩的熱鬧。
　　有時候，別墅區會路過壹些遊客，看到這裏是私人住宅後，遊客也不會打擾，在外面拍拍照就走了。不過今天，兩個孩子在門口玩時，見到壹個戴面紗的大哥哥。
　　“咦，小汪？這裏是妳家吧？”
　　秦小汪警惕，老師說過不能跟陌生人說話，他沒見過對方，對方竟然認識自己，於是拉著塗蓉蓉往院子裏退去，身後忽然竄出壹條小狼狗護在兩個孩子前面，朝著那個人狂吠。
　　那個少年呵呵壹笑，來了玩耍的興致，只見他伸出單手比槍：“倒！”
　　手指砰地開槍。
　　剛剛還兇惡的狼狗忽然遭槍擊壹樣，軟倒在地。
　　秦小汪、塗蓉蓉眼中震驚。
　　他們發現少年吹了吹槍口，負手進了院子。
　　棗樹下，秦昆和塗庸正在品茶，忽然看見壹位遮面少年出現，塗庸打量著對方，氣勢不俗，雙眼靈動，身材頎長，現在很難見到壹身儒氣的少年郎了。
　　“忽憶故鄉樹，棗花色正新。”
　　少年瞅了瞅院中佳木，“依稀記得我陰陽祠門前也有兩樹，壹棵是棗樹，另壹棵也是棗樹。秦昆，好雅興啊……”
　　秦昆看到少年郎剛見面就開始裝逼，臉上橫肉呵呵壹笑，倒了壹杯茶：“高考結束了？”
　　來者，正是判家真傳崔鴻鵠。
　　熊孩子長大了，幾乎壹年壹個樣。現在身高和秦昆差不多了，只是有些單薄，而且露出的皮膚娘裏娘氣的，過幾年又是壹枚小白臉。
　　崔鴻鵠弓起二指敲在桌上，以示感謝，接著端茶飲下，閉眼享受完回甘後，才戀戀不舍地放下茶杯：“考完了。師公讓我來臨江放松壹下。”
　　“他不來？”
　　“他去巴黎餵鴿子了。”
　　噗——
　　秦昆茶水噴出，扶余山在逼格上能壓楚老仙壹頭的，只有左大爺了。
　　“他還有這雅趣呢？”
　　秦昆不記得左近臣喜歡鋪張浪費啊，還專門去巴黎餵鴿子？
　　“巴黎銅藝展開了，國際性的展覽，馬師姑壹家都去參加了，我師公剛好順道過去，也會會幾個老朋友。”
　　秦昆點頭，這才符合邏輯。
　　“這位是韓師兄的舅哥吧？在下崔鴻鵠。”
　　“韓垚結婚我們好像見過。”塗庸起身握手，“不過我老記不清。”
　　塗庸露出抱歉的表情，還在回憶，秦昆心中卻笑了。
　　崔鴻鵠壹旦遮面，就是判官法身，哪怕有普通人見過他，也會慢慢淡忘，記得請才怪了。
　　露法身就是不讓妳記住的。
　　“報考的大學定了嗎？”
　　對於崔鴻鵠這種學霸來說，秦昆絕不會問考沒考上的低級問題。
　　崔鴻鵠壹笑：“嗯，我準備繼續留在魔都。”
　　“也是好事，這次來臨江就好好散心，我猜妳也不需要我資助妳錢財吧？”
　　崔鴻鵠咧嘴：“斂財乃小道，這點困難都解決不了，我就太丟陰陽祠的人了。不過最好先給我找個短期的活，我六月參加畢業旅行，錢花完了，最近口袋有些緊。”
　　熊孩子確實出息了，判家最崇尚因果，不受嗟來之食，既然他要等價交換，秦昆也不介意。
　　“這幾天幫我訓壹下家裏的狗，它好像把自己名字搞錯了……順便教它壹些指令……嗯……2000塊錢。”
　　秦昆查過訓練學校，也是這個價，不過得訓壹個多月，孩子哭著喊著不讓送走，因為舍不得。
　　崔鴻鵠聽到秦昆的要求後倒是沒什麽抗拒，而且價錢也合適，只是心裏有些疑惑。
　　“當家的……妳……這方面應該比我厲害吧？”
　　秦昆橫眉看去，幽幽地吐出煙霧：“要不我先帶妳參觀壹下趙峰被打的地方？”
　　崔鴻鵠頭搖的撥浪鼓壹樣。
　　他可不想成為被秦昆打了壹個小時都沒打倒的角色，壹點不光彩。
　　“我接了……”崔鴻鵠看見顛顛跑來的小狼狗，“它叫什麽？”
　　“小黑。”
　　“是秦黑狗的黑嗎？”
　　“是趙峰在黑燈瞎火的地下室被吊起來黑著打的黑。”
　　“……當家的，瞧妳說的，同門之間可以好好聊天，老提外人幹嘛。”崔鴻鵠訕笑地縮了縮脖子，肘了秦昆壹下。
　　……
　　……
　　這壹個多月，鬼差們都很給力。
　　系統發布的捉鬼任務，完成的效率奇快。
　　搬到新家，生活又上了個臺階，做起任務來也更有動力了，壹些系統沒發布的任務，但凡路上碰見壹些為非作歹的邪祟，都順手抓回來了。
　　反正昆哥說了，需要邪祟幹活築城來著。
　　除此之外，就是打麻將。
　　現在每只鬼差都卡到瓶頸，難以突破了，但時間壹長，他們也沒想過突破的事，也不是不想上進，而是學會了團結。
　　大家出任務時，都會找幫手，親近的臨身鬼們叫上鬼王壹起，雖然只是對付壹些厲鬼、野鬼之流，但關系起碼拉近了不是。
　　這氛圍就很好。
　　就是有幾次剝皮出任務時叫了兩只鬼王拉關系陪著，結果那厲鬼直接嚇爆了，沒能完成任務，有些遺憾。
　　這陣子，王乾正式搬進楚千尋的地下室後，鬼差們的氛圍就更好了。
　　夏天陽氣重，拍靈異片的好時節，王乾在靈異小鎮拍戲，飛雷僵就跟著秦昆的鬼差們逛街，晚上則被拉去打牌，日子非常愜意。
　　大家也不是為了贏飛雷僵的錢，就是跟飛雷僵相處起來輕松愉快。牛猛對這幫損友坑飛雷僵的行為嗤之以鼻，不過聽說飛雷僵會下片了以後，便開始主動跟飛雷僵拉關系了。
　　這廝……能耐大了啊。
　　崔鴻鵠這陣子住進秦昆家後，他們又多了個玩伴。
　　三眼鬼。
　　兩只眼睛瞎了，壹只豎眼亮著。
　　扶余山上師裏，鬼差們和崔鴻鵠接觸的時間最少，所以對三眼鬼也最陌生，聽說這家夥生前先天畸形，被家人拋棄，後來獨自長大，孤僻陰戾，死後也不願往生。
　　鬼差們很同情，所以也很照顧他。
　　三眼鬼似乎生前死後從沒感受過朋友的關心，壹下子融入這個環境後，心情都明媚了許多。
　　剝皮發現，三眼鬼其實很好相處，而且還是被動討好型人格，只要主動關心他，他就對朋友很講義氣，這性格比楚上師的屍燈鬼、刺刑鬼可好相處多了。
　　“三眼，我徐桃托大，叫妳壹聲兄弟，妳不介意吧？”
　　鬼差中，只要開始玩，徐桃就是最拽的那個仔，站在鬼差正中，如果不是能覺察出他鬼氣只有惡鬼巔峰的程度，三眼鬼還以為這是秦昆麾下的老大呢。
　　“徐哥！和妳們遇見三生有幸，妳把我當兄弟，是我三眼修來的福氣！”
　　“爽快！”徐桃咬著辮子，壹拍大腿，“沖我兄弟這句話，今晚上哥哥帶妳去壹個地方快活快活！”
　　三眼鬼此刻，原本瞎爛的兩只眼睛，居然全睜開了！
　　他狐疑道：“徐哥，敢問怎麽個快活法……我主子規矩嚴格，兄弟怕是壹些地方，不能陪哥哥同去……”
　　旁邊，瞪著死魚眼的飛雷僵忽然轉過頭來：“沒事的三眼，我都去過。”
　　三眼還待說什麽，發現徐桃鬼術激蕩，又借了剝皮的人皮披風，外加沈江鬼的廟穩固蜃界，蜃界中，鶯鶯燕燕，歡聲笑語，三眼鬼腿肚子壹軟。
　　“飛雷，妳……也進去過？”
　　三眼鬼嘴巴幹澀，不斷咽著唾沫，飛雷僵瞪著死魚眼，露出回憶的表情：“嗯，很潤……”
　　剝皮壹看就是老顧客了，直接進了蜃界：“玩的去樓上，賭的來大廳！”
　　鬼差們魚貫而入。
　　徐桃的勾欄鬼術愈發精湛了，裏面規模又擴充了壹倍，甚至出現了戲子、舞女。
　　老茶仙、常公公、龍槐鬼王、封心鬼王、水和尚幾個進去聽著戲，權當消遣。
　　女鬼們發現裏面的蜃靈沒有自己的模樣，這才放心地休閑消遣起來，找了個包間打麻將了。
　　剝皮壹眾開始在賭桌廝殺，這裏面多了蜃靈旁觀，賭起來氛圍可不是壹般的好，這些蜃靈有的還會拍馬屁，贏錢時候痛快至極！
　　徐桃八旗甲化出的幾個地痞無賴在裏面維持秩序。
　　蜃靈都是清朝的模樣，也不知道徐桃是怎麽領悟這種鬼術，蜃靈確實厲害，好像還有朝代加成，比如十六阿哥進入蜃界後，那些蜃靈竟然還會磕頭行禮，現在十六阿哥的四個帶刀侍衛最喜歡來這裏遊玩。
　　牛猛、馬烈、董敖、沈江鬼幾個自持身份，自然不會去二樓玩，幾個大老粗坐在舞女臺子下看著上面搖屁股，壹邊痛斥壹邊打賞。
　　最新入夥的火炮鬼操著不怎麽流利的華夏語大吼：“窩門要看荷蘭女人！”說著把供奉砸在小廝的臉上。
　　角落，張布無奈地搖著頭。
　　感覺總有壹天，徐桃蜃界裏的蜃靈們會被打賞成不弱於鬼王的存在啊。
　　如此花花世界，三眼鬼感覺自己頭昏眼花，被好兄弟徐桃扶著去了二樓，臨進門前還想掙紮壹二，徐桃拍了拍他肩膀：“無痕壹夢，何必在意。”
　　說著，湧出來幾個長得挺像塗庸老婆的女鬼，拽著三眼鬼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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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此刻。
　　巴黎銅藝展門口，壹位華夏老大爺擡頭望著天空，面容肅穆。
　　老大爺身後，壹個橘發中年人走了過來，老人默默回頭：“妳不怕教廷的人殺了妳？”
　　橘發中年人同樣望向天空，微微笑道：“不是我搞出來的。”
　　有遊客順著二人的目光望去，發現天空上，只有藍天、白雲、鴿子，其他什麽都沒有。
　　老人深吸壹口氣：“我是信妳的，別人會信妳嗎。”
　　“他們信或者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教廷和幽靈議會的麻煩來了。”
　　橘發中年人說著，展開畫本，壹副不怎麽好看的圖畫出現。
　　圖畫上，壹個小男孩拿著氣球望著天空，天空上，出現了壹座……陰森詭譎的巨城！
　　簡單的插畫畫完，老人無奈搖了搖頭：“妳的麻煩也來了。”
　　橘發中年人順著老人的眼光望去，露出微笑：“範，想好了要加入我們聖魂教了嗎？”
　　壹個陽光的青年走了過來，笑容溫和，率先對老人行禮：“見過長者。”
　　“堂堂獵魔君王，無需客氣。”
　　見禮完，青年才看向橘發中年人道：“這座城是誰弄出來的？”
　　“我。”
　　“不是妳。”
　　“為什麽不能是我？”
　　“妳沒那麽無聊。”
　　橘發中年人壹楞，忽然笑了。
　　“說得對，我沒那麽無聊。”
　　青年道：“所以，是誰？”
　　橘發中年人揉了揉幹澀的眼睛：“妳覺得我會知道？”
　　青年壹笑：“這件事，郇山隱修會的先知都沒法預測和蔔算，那麽能知道原因的只剩兩個人。教皇，妳。教皇剛剛說了，他不知情。”
　　橘發中年人伸了個懶腰：“好吧，我是知道。告訴妳有什麽好處？”
　　青年沈默，他似乎拿不出對方想要的條件。
　　“加入我聖魂會壹個月，我就告訴妳真相。”
　　“只是壹個月？”
　　“只是壹個月。”
　　“我什麽都不會替妳幹的。”
　　“不需要妳幹任何事。”
　　“我加入。”
　　“這是魂堡弄出來的。”
　　“不可能！！！魂堡在大不列顛！”
　　“不，實驗室在哪，魂堡就在哪！”
　　橘發中年人說完，卸下脖子上的倒五角星掛飾，很鄭重地為青年戴上。
　　“範·海辛，我，赫萊爾·卡特，正式任命妳為聖魂教下壹代教宗。”
　　青年表情直接僵住。
　　橘發中年人哈哈大笑，活動著肩膀離開：“準備壹下吧教宗大人，地獄……要撞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