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7章 蠻山斥候，夜郎鬼魈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陣丸如星辰升起，光明降臨！
　　原本的林子變成了壹個石灘地，秦昆手心向下，陣丸就浮在手心下方的半空中，壹個稍大的石頭上，蹲著壹個黑影。
　　山魈？
　　秦昆沒想到，居然是只山魈！
　　細分的話，畜生死後也算鬼，不過大多數情況下，人們能看到的畜生鬼少之又少，有本事顯形的，壹般被稱作——精怪。
　　最常見的，就是狐黃白灰柳五仙。
　　死後化鬼的山魈，秦昆幾乎沒聽說過。
　　“會說人話？”
　　秦昆好奇走了過去，那山魈非常警惕，看到秦昆手中的陣丸便感覺到不妙，在秦昆湊過去時，鬼打墻立即撤掉，秦昆手機重新亮起，手電也恢復光明。
　　“別走啊！”
　　看到對方要跑，秦昆蜃魂術用出，那只山魈壹頭撞在了柱子上，眼冒金星。
　　它回頭壹看，周圍居然變成了壹個衙門。
　　中堂上方，掛著‘明鏡高懸’四個大字，主簿坐著壹個腐臉鬼，搖著扇子，另壹邊是壹個漂亮的女鬼，慵懶地坐在桌子上，先前那個青年壹身紅袍，靜靜地打量著自己，他身後是壹個太監鬼。
　　剩下的鬼站成兩排，都好奇地望向那山魈，為首的，是壹個牛頭，壹個馬面。
　　“升堂。”秦昆將驚堂木輕輕壹摔。
　　衙門裏立即傳來‘威——武——’的長喝。
　　那只山魈發現，自己被兩個大鬼架著往堂中走去，頓時兇相畢露。
　　“鬼王之軀，妳們也敢冒犯？！”
　　旁邊的封心鬼王無語，壹把刀子插到山魈後心，那股戾氣頓時消失。
　　龍槐鬼王手中用力，對方嘴裏的獠牙被生生掰斷。
　　“鬼王算什麽……沒看在這地方，我都得幹活嗎？”封心鬼王郁悶說道。
　　曾經魘州之主的封心鬼王，露出脖子上的陰龍，沈著臉看向那山魈。媽的張布都坐上主簿的位置了，自己地位還是沒提高，主子麾下鬼差地位，可不是按實力算的。
　　龍槐鬼王也側著頭，露出脖子上的陰龍：“鬼王很了不起麽……”
　　作為楊慎的鬼差，秦昆對龍槐鬼王沒什麽偏見，只是嫁衣鬼壹直跟鐵慈仙有沖突，這就導致秦昆麾下老牌鬼差，跟龍槐鬼王走的不近。
　　道理很簡單，誰也不想得罪大姐頭。活著的女人和死了的女鬼……壹樣記仇。
　　那山魈如若雷擊，被兩只鬼王拖死狗壹樣拖到堂中。
　　這時，山魈才反映了過來。
　　什麽情況……
　　剛剛那兩個家夥是鬼王？？？誰家鬼王會打雜啊！！！
　　山魈被制住行動，其他鬼差圍觀在旁。
　　“還是壹只兇猴。”
　　“山魈化鬼，很難見到了。”
　　“是啊……哪怕死後也沒見過，更沒見過混到鬼王的。這廝好像有點本事啊……”
　　“老牛，按規矩來嗎？”
　　為首的牛頭馬面互相對視壹眼，壹道銅枷鎖卡住山魈，再纏上鐵鏈，大喝壹聲‘打’！旁邊早就躍躍欲試的剝皮等鬼差，掄著鬼器就打了上去。
　　牛頭馬面說的老規矩，就是殺威棒。兩只鬼差恰好就是管畜生的，這類畜生，甭管生前多狠、死後多兇，落在自己手裏先毒打壹頓準沒錯。
　　早被限制了鬼氣的山魈，壹頓殺威棒打下來，已經只剩半口氣了，最痛苦的就是自己不知道被種了什麽鬼術，哀嚎都嚎不出來。
　　此刻，秦昆摸了摸已經恢復的耳朵，好奇問道：“哪裏來的兇猴，下手怎麽這麽狠？”
　　先前在山魈的蜃界，秦昆耳朵直接被削去，那種偷襲因為不帶殺氣，所以秦昆都著了道，岑清讓他來，正是為了這個家夥。
　　傳言黔西有個邪喪到處作惡，雖然沒鬧出大事，但許多寨民夜間時都被‘割過耳朵’，這讓岑清很是郁悶。
　　黔西靈偵去了幾次，都無功而返，總局的調查員也來過，束手無策。
　　對方狡猾，實力強勁，又不惹大事，馮羌也就沒費工夫大力針對。
　　況且鬼打墻裏被割耳朵，經常被解讀為是山神的懲罰，既然沒有亂子，馮羌也不想把那個棘手的家夥逼的太緊……
　　“妳到底是誰？”
　　那兇猴鬼氣恢復很快，萎靡了壹會，又活躍了起來，看向秦昆大聲問道。
　　秦昆沒有回答，主簿位置，壹個腐臉鬼搖著折扇，搖頭晃腦道：“扶余地師，邪喪斷腸，紅衣業火，百鬼化霜。我主之名，輪得到妳問？”
　　“畜生，妳又是誰？報上名來！”
　　牛猛可沒那麽文縐縐，拎起鎖鏈，瞪向兇猴。
　　似乎畜生鬼對牛頭馬面有種天然的畏懼，山魈瞟向牛猛腰間酆都令，低聲道：“蠻山斥候，夜郎鬼魈。”
　　夜郎？鬼魈？
　　秦昆壹怔，前幾天倒是聽過，這裏在很久以前屬於夜郎國。
　　同作為斥候的剝皮來了興趣：“好畜生，妳是斥候？”
　　山魈冷哼：“生前被人訓為猴軍，很奇怪嗎？老子耍過刀的！”
　　這就有意思了……秦昆知道古時就有馴獸異人，但是沒想到還能把山魈訓練成斥候的家夥。
　　斥候可是兵王之流，能擔任斥候的山魈，肯定也是兇蠻機敏之流。
　　難怪上來就割耳朵，古代領軍功就是憑耳朵領的。
　　秦昆對馴猴的概念還停留在騎自行車上，看了看這山魈的體型，差不多能騎哈雷摩托了。
　　逮住這山魈，那個棘手的問題就解決了壹半。
　　秦昆翻看著卷宗，擡頭問道：“十五年前開始，妳就流竄在這壹帶對嗎？”
　　這是岑清統計的數據，割耳朵的鬼打墻，最早可以追溯到十五年前。這壹帶山裏，村落山寨居多，許多寨民受過騷擾。
　　“關妳屁事。”
　　山魈態度蠻橫，主上被輕慢，壹幫鬼差火氣立即竄起，牛猛、馬烈、剝皮、吊死幾個好戰的鬼差，搓著手又準備進行第二輪毒打，被水和尚攔住。
　　“阿彌陀佛，妳們這幫粗人，別沒事就動手。”
　　水和尚說著，渾身鬼氣氤氳，在腦袋後面凝出壹輪佛月。
　　他雙手合十，慈悲地望著山魈：“頑猴，莫調皮，給和尚說說，妳為何要流竄這壹帶，割別人耳朵嚇人？”
　　水和尚是英靈，渾身氣息趨近於聖潔，他壹臉友善的笑容，輕撫著山魈受傷的臉頰，鬼氣幫助對方修補著殘軀。
　　“咦？阿水有新鬼術了？”秦昆幾個臨身鬼好奇看去。
　　剝皮訝異：“嘶——和笑面的月華很像，不過似乎能治傷！”
　　常公公點著頭：“精修佛法的鬼，果然不壹樣！”
　　似乎山魈的燥火被撫平，眼神不再兇戾，只是下壹刻，山魈壹口咬在了水和尚手腕。
　　水和尚殺豬壹樣的聲音響徹衙門，那山魈被牛猛、剝皮幾個強行掰開嘴巴，水和尚的手才抽出來。
　　“殺千刀的！《西遊釋厄傳》裏的和尚和猴子不是相處的很融洽嗎！！！放開我，貧僧要渡了他！”
　　水和尚抽出剝皮的樸刀朝著山魈沖去，急忙被大家夥攔下。
　　“使不得！阿水，別沖動，壞了修行！妳是英靈，英靈啊……”
　　水和尚猛然轉頭：“西夷的，幫我拿大炮轟了這畜生，我給妳錢！”
　　衙門角落，秦昆新收的火炮鬼與這氣氛格格不入，也就沒參與，忽然發現水和尚朝自己下令，眼角抽搐，無助地望向秦昆。
　　秦昆被吵的頭大，把水和尚收回城隍令，無奈看向堂下：“好了，妳把我麾下脾氣最好的鬼差都惹了，接下來我問妳什麽妳說什麽，要不然的話，這群人會報私仇的。”
　　“我沒殺人！妳們憑什麽報仇？！”
　　“說了是報私仇……妳把他咬了，其他人作為朋友，難道不能揍妳嗎？”
　　秦昆說罷，牛猛壹棍子打在山魈天靈蓋上，剛剛恢復大半的鬼王都吃不住猛然壹擊，被打的七葷八素。
　　壹個牛蹄兇猛踩在山魈兩腿之間，離要害就差三公分。
　　大地壹顫，山魈打了個哆嗦，牛猛噴出粗氣，悶哼道：“給妳十個數，告訴我為什麽玩鬼打墻，割人耳朵！不說清楚，後果自負！”
　　牛猛沒等山魈同意就開始倒數：“十、九、八……”
　　山魈急了，這群家夥，好像真生氣了……自己還想在乎壹下鬼王的尊嚴，卻發現牛猛已經數到了‘五’。
　　山魈急忙道：“我死後沒供奉，割耳朵是嚇他們！讓他們以為山神降怒，在蜃界裏讓他們回家擺上供奉便相安無事，壹般會給那幫人露出我的面目，我本是山魈，被他們認為是山神的化身也未嘗不可，他們喊我名字，供奉祭拜，我就能享受了，就這麽簡單！”
　　牛猛數完，壹棍子敲在山魈後腦勺，這是法器，打鬼很疼，山魈眼淚被打出：“妳言而無信！”
　　牛猛撇撇嘴：“別廢話，妳超了三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