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0章 三井動漫大樓

　　三井惠理子在詢問公司的事。
　　李崇和蘆屋天馬相談甚歡。
　　論交情，李崇當初被關在死鬥場，是蘆屋天馬花天價買了水和面包，救了他壹命，李崇壹直記在心裏，但蘆屋天馬沒當回事。
　　蘆屋家的少主在術法上沒什麽天賦，偏偏對開場子感興趣，蘆屋家主持陰陽寮後，櫻花壹番町也成了蘆屋天馬掌管的產業，兩人經常交流生意經驗。最近李崇要開壹家溫泉山莊，剛好借機會在此取經。
　　車裏，秦昆、王乾、楚千尋三人則毫不回避地談起了源間。
　　兩個保鏢石村雄介、細谷池田恨不得捂住耳朵不聽，他們總感覺自己通敵了壹樣。
　　“之前源間的消息從哪得到的？”
　　“壹些孤魂野鬼、五仙第馬和蔔算。”
　　秦昆點點頭：“有聽過雪魃的消息嗎？”
　　“雪魃？”王乾瞇著眼，“別開玩笑了，魃可是等閑難得壹見的！那都是顛頂僵屍。雪魃雖然出沒最多，但那也是魃啊！”
　　秦昆不理解：“有嗎？杜清寒閑聊時說過，她見到不少啊。”
　　“妳都沒看杜姑娘是什麽身份……換做普通人，不，哪怕換做捉鬼師，妳問問有幾個見過魃的。”
　　好吧。
　　秦昆想起之前見到的那只魃，深思起來。
　　車開到蘆屋家宅院門口，眾人下車。
　　宅院裏，壹個老頭在澆花，猛然間看到秦昆壹眾，灑壺當啷落地。
　　“妳們又來幹什麽？！”
　　蘆屋敦也指著秦昆，表情驚恐，仿佛壹只受到驚嚇的鵪鶉，他急忙出去探頭四顧，發現葛戰、晁震幾個老頭沒來，才松了壹口氣。
　　秦昆張開懷抱：“蘆屋前輩，好久不見。”
　　紀蘆屋敦也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鑠，不過似乎常年處於爾虞我詐的環境，氣質有些陰鷙。
　　但今天見了秦昆和見了鬼壹樣。
　　當初對方來日本拍電影時，那種陰影還歷歷在目。
　　尤其秦昆在電影中說的最後壹句‘還不算完’壹直是蘆屋敦也的噩夢。
　　這廝難不成又來找茬嗎？！
　　最近陰陽寮可沒惹妳們華夏人啊！
　　眾人還沒進院子，蘆屋敦也轉身回去，把門關上。院子的木門非常雅致，根本不是防賊的那種門，門下縫隙大的蹲下就能過去，這種門更像是裝飾。
　　秦昆擡手擋在門縫，笑容不改道：“別啊前輩，遠道而來皆是客，這是妳們蘆屋家的待客之道嗎？”
　　“胡說八道！蘆屋家沒妳這種客人！”
　　蘆屋敦也術法造詣厲害，但畢竟肉身實力平平，被秦昆擠了進去，他大為惱火：“蘆屋天馬，八嘎！妳怎麽帶他來了？”
　　蘆屋天馬低著頭不敢說話，秦昆自來熟地摟著蘆屋敦也的肩膀：“前輩，消消氣，妳看我特地給妳買了禮物！”
　　蘆屋敦也看到秦昆手指挑出壹個東西，氣的吹胡子瞪眼：“這明明就是機場買的鑰匙鏈！還墜的是東京的地圖！扶余山怎麽就出了妳這號潑皮！”
　　這破玩意壹看就是當地買的紀念品啊，還特麽禮物！我禮妳壹臉！
　　秦昆不樂意了：“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重，這是普通禮物嗎？這是情誼啊！這是面子啊！妳說南洋那些降頭師，我送過他們禮物嗎？”
　　“我……”
　　蘆屋敦也咳嗽起來，忽然有種無力感。
　　唉。
　　畢竟是老了啊……再老的狐貍也擋不住年輕的滾刀肉。這姓秦的果然不是什麽好人。
　　“行了，進來吧……”
　　蘆屋敦也家大業大，但仍舊喜歡在小宅子裏生活，這宅子很老了，只有壹個傭人陪著，平日不在陰陽寮主持大事的話，他基本就會宅在這裏。宅子旁邊是寺廟，有山有河，風景雅致，秦昆看著這裏的環境，果然適合養老。
　　家裏許多建築已經舊了，但更添韻味，玄關旁有個小池子，魚兒在遊，竹筒接滿水後又倒入池子中，當當的竹梆子聲還有微風吹來時的風鈴響動，秦昆感覺到壹陣別有滋味的安靜。
　　榻榻米，煎茶。
　　墻上掛著四個大字‘和敬清寂’，小小彰顯了壹下這裏的逼格。
　　蘆屋敦也和幾個人在喝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面色古怪地看著秦昆，也不知道想從秦昆臉上看出什麽花來。
　　日本的煎茶味道很別致，其實煎茶道、點茶道、泡茶道都是華夏所創，不過華夏目前只剩泡茶道，而煎茶道流入日本。
　　蘆屋敦也品著茶香，像是品味人生壹樣，秦昆則牛飲壹杯，開始寒暄。
　　三兩句話，整個屋子的雅致壹下被破壞，蘆屋敦也被秦昆磨的沒了脾氣，直接開口道：“粗鄙之人，我不想和妳說話，直接說妳來意吧。”
　　秦昆白了壹眼對方，我怎麽就粗鄙了。
　　我也是雅人，只不過不太明顯而已。
　　“哼，那好吧，前輩，我就直說了，這次我特地來打聽壹下源間的事，不知道可否告知壹二。”
　　蘆屋敦也開門見山，就是想把這群人趕緊打發走，所以直接問出對方目的，不過對方也直接開口後蘆屋敦也有些猶豫了。
　　那表情，應該是知道源間的事。
　　但似乎不想說。
　　秦昆繼續道：“說實話，源間的人去了我們那裏，還惹了些事。妳知道我的，我不懂什麽彎彎繞繞，畢竟生活這麽美好，大家時間也很寶貴，不必把精力浪費在鬥來鬥去上，我想著壹勞永逸解決壹些麻煩，所以想找找源間的老巢。”
　　滋溜，又是壹杯茶吸入口中，蘆屋敦也打了個哆嗦。
　　不喜歡彎彎繞繞，妳就來抄源間的老巢？
　　這邏輯，好硬啊！
　　他苦笑：“秦昆……”
　　“前輩，叫小秦就好，我和蘆屋家的少主投緣。”秦昆笑的人畜無害。
　　蘆屋敦也急忙擡手：“別……蘆屋家的少主和妳可不投緣。”
　　頓了頓，蘆屋敦也壹嘆：“同為日本陰陽師，告訴妳源間的下落，妳應該知道這性質算什麽。”
　　“當然。”
　　“那妳覺得我會告訴妳嗎？”
　　“當然。”
　　“憑什麽？”
　　“主持陰陽寮很累吧？”
　　蘆屋敦也沒想到秦昆思維跳躍的這麽快，狐疑看著他。
　　秦昆繼續道：“在妳之後，蘆屋家還會有人繼續入主陰陽寮嗎？”
　　蘆屋敦也沈默。
　　在他之後，蘆屋家的少主，自己的重孫難當大任，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
　　“不會。”蘆屋敦也嘆了口氣。
　　“但我覺得會。”
　　秦昆說著，蘆屋敦也眉頭挑起：“妳想扶植蘆屋天馬？！”
　　蘆屋天馬擺手：“秦昆君，我不行的。”
　　秦昆點了點頭：“知道妳不行。”
　　蘆屋天馬吃癟，尷尬壹笑，蘆屋敦也更疑惑了：“那妳什麽意思？”
　　秦昆又道：“不知道蘆屋元太行不行？我呢，手也伸不了這麽遠，但這個家夥，聽說有點實力。”
　　這壹刻，蘆屋敦也先前畏畏縮縮的氣質壹變，眼神重新變得陰鷙，手中茶杯哢擦崩碎。
　　茶水濺出，旁邊陪坐的蘆屋敦也、三井惠理子壹怔，李崇、王乾、楚千尋也微微錯愕。
　　秦昆不動如山，蘆屋敦也如石像矗立。
　　他閉著眼睛，半晌才緩緩睜開，牙縫裏蹦出四個字：“蘆屋……元太……”
　　“是的，源間，蘆屋元太。”
　　秦昆壹笑，“我問過蘆屋少主，他不知道這個人。但是……前輩應該認識吧？”
　　壹分鐘，
　　三分鐘，
　　五分鐘。
　　蘆屋敦也又喝了壹杯茶，周圍安靜的可怕。
　　他緩緩吐了口氣：“蘆屋家最接近道滿先祖的人。壹個叛子。我已經十幾年沒收到過他的消息了，他……加入了源間？”
　　“是的。”
　　秦昆沒想到裏面居然有料可挖，剛好正中下懷啊。
　　蘆屋敦也惆悵，他老了，蘆屋家下壹代不求光宗耀祖，只求風平浪靜。
　　那個叛子居然加入了源間？
　　“消息可靠嗎？”
　　“魚龍山的消息。而且他這次也去了華夏北地。”
　　“唉。”
　　蘆屋敦也點了點頭：“我能告訴妳源間在哪，但妳要答應我壹個條件。蘆屋元太不能死。”
　　壹分鐘，
　　三分鐘，
　　五分鐘。
　　秦昆喝了壹杯茶，忽然起身。
　　“我們走吧。”
　　啊？
　　三個同伴疑惑，幹嘛啊這是，正聊著怎麽就走了？
　　“秦昆！”
　　“前輩，我不能保證，又不能騙妳。”
　　“妳……”
　　“南茅北馬妳應該清楚，我在北地面子不大，他們踩的不是我的地盤，我沒義務保他活路。而且……也不想用這個面子。”
　　秦昆無奈聳聳肩。
　　拜托，大爺，我是來抄對方老巢的。
　　臉皮都撕破了，妳讓我留他壹命，他命如果那麽金貴，幹嘛過來招惹我們？
　　壹路走出小院，蘆屋敦也送他們出來，幾次想開口，最終把話咽了回去。
　　“秦先生，我們真的要走？”蘆屋天馬上了車，看著太爺爺的表情，有些不忍。
　　秦昆看向三井惠理子：“剛看妳表情不對勁，公司出事了嗎？”
　　三井惠理子正在發呆，突然被秦昆壹問，回過神來：“啊？不好意思，是我失禮了，公司沒什麽大事。”
　　“我剛聽到了，死人了。”
　　三井惠理子苦笑：“我派人去處理了。”
　　秦昆伸了個懶腰：“大小姐，胖子，三旺，妳們仨辛苦壹下，找找源間的線索。趁這時間，我去三井小姐的公司看看。”
　　“沒問題。”
　　又借了壹輛車，李崇開著壹溜煙走了。
　　先前的商務車朝著三井惠理子公司行駛，蘆屋天馬揪了揪三井惠理子的衣服，手機編輯好短信發了過去。
　　‘怎麽辦啊，太爺爺好像和秦先生鬧翻了……’
　　剛剛被事情耽誤，三井惠理子壹直在出神，現在則思路清晰，她手機打了字回復道：
　　‘秦先生是不想讓妳太爺爺為難，所以沒答應他的條件。但他知道了那個蘆屋元太對妳太爺爺的重要性，以我的猜測，秦先生可能會適時放蘆屋元太壹馬’
　　‘啊？那他剛剛怎麽不明說？那樣的話李先生他們也不用自己去找源間的下落了’
　　‘明說的話那就算交易了，秦先生啊……不想和妳太爺爺做交易，他講的是情誼。’
　　三井惠理子打完字，沒理會不通人情世故的蘆屋天馬，美目倒是望著秦昆壹眨不眨。
　　這才是男人啊。
　　……
　　……
　　東京的夜晚跟白天比是另壹種美。
　　似乎大都市都是這樣。
　　但大都市也有不美的地方。
　　畢竟夜色能遮掩許多骯臟的醜事。
　　比如犯罪。
　　三井惠理子名下的大樓，坐落在千代田區，大名鼎鼎的秋葉原就在這裏。
　　有道是宅腐天堂秋葉原，這裏的名號很響，壹路上三井惠理子給秦昆介紹，秦昆不怎麽懂宅腐文化，但大約知道二次元的事。
　　秋葉原就是二次元的聚集地，遊戲、動畫、漫畫產業集中而且蓬勃發展，再加上原先的秋葉原本就是電器市場，這裏的電子玩具、動漫周邊、遊戲產品也非常的多。
　　“哇……我是頭壹次見。”
　　下車，步行。
　　秦昆看著街道兩邊有些咂舌。
　　頭壹次覺得霓虹燈閃爍出的光芒不是紙醉金迷和都市喧囂，而是青春回憶，秦昆看到許多動漫人物出現在櫥窗和大樓招牌上，有些暈眩。
　　若是年輕上十歲來這種地方，可不得幸福的暈過去啊。
　　“秦先生，我們公司還在下壹個街區，要不還是坐車吧？”
　　下來走走是秦昆提議的，三井惠理子和蘆屋天馬是作陪的人，秦昆聞聲擺了擺手。
　　走走也挺好。
　　壹路瀏覽，壹路走來，逛完了街道，三人從三井動漫大樓的側門進去，蘆屋天馬的兩個保鏢守在這裏。
　　有秦昆在，他們無需擔心蘆屋天馬安全。
　　如果秦昆都解決不了，他們也沒轍，所以不如暗中守著好壹點。
　　壹樓，蘆屋天馬看著前面的籃球框，興奮道：“秦先生，這是三井動漫大樓最有名的入樽電梯！快來！”
　　入樽電梯？
　　秦昆和他們走了進去，看見電梯內還放著籃筐和籃球，周圍貼著復古海報，竟然是櫻木花道的。
　　“這……搞什麽啊？”
　　秦昆苦笑問道。
　　“妳會入樽嗎？”
　　“怎麽不會？”
　　入樽，就是灌籃的意思，秦昆小時候看過漫畫，自然懂這個詞。
　　蘆屋天馬壹笑，撿起籃球遞了過去：“妳試試！這是膠囊電梯，會根據妳入樽的爆發力產生向上速度，當然還是會有正常電梯的牽引力，不過非常好玩的。”
　　哦？
　　秦昆大概聽懂了，好像跟遊樂園掄大錘壹樣，大錘砸的越用力，泵柱上升的速度就越猛。
　　聽起來果然有那種讓人想嘗試的沖動。
　　“不會弄壞吧？”秦昆小心問道。
　　三井惠理子嘴角壹挑：“這電梯是美國質檢通過，航空質量，妳說呢？”
　　“得，我們要去幾樓？”
　　“31層。”
　　秦昆摁了31，籃筐亮起。
　　“可以開始了？”
　　“來吧！”
　　秦昆擡頭，看著籃筐，雙手抱著籃球，然後深吸壹口氣。
　　這壹口氣如同鯨吞，三井惠理子和蘆屋天馬數了十幾秒，看到壹口氣還沒吸完，面色有些煞白。
　　“秦……秦先生……”
　　“妳……夠了啊……悠著點……”
　　秦昆額頭青筋突爆，猛然壹躍，兩條胳膊如液壓臂壹樣，淩空把籃球直接灌入籃筐！
　　“爆炸入樽！！！”
　　砰——
　　周圍裝飾的玻璃在籃球灌入的那壹刻全部震碎，電梯裏燈光忽明忽暗，蘆屋天馬捂著頭大叫道：“怎麽回事？！！！”
　　“能量過載了！”
　　還在1樓的膠囊電梯，忽然火箭壹樣彈射了出去。
　　嗖——
　　31樓，100米的高度，從啟動到停止，不到3秒。
　　電梯門打開，蘆屋天馬和三井惠理子壹邊嘔吐壹邊走出，死狗壹樣躺在電梯口。
　　這速度，相當於140的車速忽然開動然後迅速停下，還是向上的速度，停下那壹刻感覺胃都要甩出來了。
　　秦昆意猶未盡地走出電梯。
　　剛剛的速度也嚇了他壹跳，不過好爽啊。
　　從走廊往下看去，秋葉原盡收眼底，他發現這壹層辦公樓還是黑的，看向三井惠理子道：“說說情況吧？”
　　“秦先生……妳真要查案？”
　　“如果是案子，自然有警方處理。但死人這麽大的事，如果警方能解決，妳剛剛接電話時表情就不會那麽為難了。所以死者肯定不尋常，或者死因肯定不尋常。從妳還算淡定的表情裏我感覺這次死的不是什麽不尋常的死者，那麽就是他死因有問題了。”
　　秦昆拿起樓道裏放的壹把電玩解壓槍，墻上立即出現鬼怪的投影，秦昆好奇，瞄準biu了壹下，正中投影腦門，鬼怪消失。
　　“所以我來打發壹下時間。”
　　三井惠理子接水漱了漱口，打開玻璃門，裏面是十幾排辦公電腦。
　　“沒錯，我們最近在完成壹個增強現實的遊戲項目，就是這種開槍打鬼的，本來要結合到恐怖密室去用，但項目臨近收尾，測試組的組長忽然死了。在這之間，他們晚上加班時候都說見到了鬼，這次測試組組長的死引起了壹些恐慌，也給公司造成了些影響。”
　　燈打開，忽然閃了閃，又先後關上。
　　三井惠理子正解釋的時候，發現這種詭異現象，表情壹楞。
　　哢哢哢哢——
　　燈光接連關掉，只剩壹個辦公桌頭頂的燈亮著。
　　壹個遊戲鬼影在那裏飄動著，還做出鬼臉。
　　“那……那就是測試組組長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