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3章 南渡

　　1984年10月末，深秋的天，大船南渡。
　　船頭，秦昆抽著煙，感受著江風。
　　自離開白龍寺，已經過了壹個多月。
　　這段時間，秦昆都在想方設法南下，可是壹來自己沒有任何有用的證件，享受不了交通便利。二來是鬼身，惡鬼之軀，還沒學會收斂鬼氣，極其容易傷害到別人。
　　於是壹個月時間，秦昆都是夜晚趕路，白天休息，走走停停。
　　南下的路復雜難走，而且壹路上遇到許多城隍廟部卒，護城攔路。
　　不過好歹闖了過來。
　　當然，除了各地城隍部卒，還遇到兩次捉鬼師。
　　壹次是在黃河邊上，遇到壹位麻衣道士，那麻衣道士道術詭異，提著壹柄油紙傘追了他們三天三夜，最終被秦昆開槍驚走。
　　另壹次，是過了黃河後，碰見壹個和尚。和尚是苦行僧，佛氣運起，有金剛虛影，無視手槍的危險，直接和秦昆動手相搏。這壹戰激發了秦昆的血性，大炎纏冥手突然在系統不曾開啟時施展，壹舉反敗為勝！
　　秦昆望著自己的手掌，轟地壹股火焰冒起。
　　鬼術……
　　這是秦昆領悟的第壹個鬼術。
　　秦昆旁邊，壹個顴骨高聳的男人走了過來，聲音尖利：“小子，妳現在是鬼身，光天化日還敢拋頭露面，萬壹再被哪個道士和尚盯上，妳可就慘了！”
　　秦昆擡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吐出煙霧，“今天天陰，怕什麽。”
　　走過中原腹地，秦昆總算趁亂，混上了壹艘南下的輪船，這玩意對他來講，比火車好多了，起碼不用擔心鬼氣逸散，影響別人。
　　在白龍寺時，郭威和包希仁就不見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從白龍寺出來時，自己身邊卻跟了個被掏心而死的太監鬼——常公公。
　　常公公名叫常長，壹只大明老鬼，據說死後壹只渾渾噩噩，不知道什麽時候去了白龍寺，便壹只受寺內供養。
　　常公公看到秦昆不聽勸，猛然回頭嗅了嗅：“哼，有人來找妳了，雜家避壹下，勸妳不要和這群陽人走的太近！”
　　常公公走後，壹個紮著麻花辮的少女走了過來。
　　“秦大哥，聽說明天妳要下船了，是嗎？”
　　爽利的麻花辮紮在腦後，少女的眼睛靈動活潑。這個少女是燕京考古隊的，在中原待了七個月，這次聽說香港屯門附近，發現了壹艘船墓，這是壹次重大的發現，他們要去探索壹下。
　　秦昆抽著煙，離少女遠了些，微微笑道：“嗯，我要去臨江市，明天船靠碼頭後，得換走陸路了。”
　　少女有些遺憾，復又隱藏起情緒，笑道：“那祝秦大哥壹帆風順咯，另外，謝謝妳救了我。”
　　秦昆混入輪船時，適逢少女昏迷不醒，船醫束手無策，秦昆也是聽到廣播，順路來看看的。
　　當時少女面色漆黑，氣血潰敗，陽魂蒙穢，壹看就是陰喪纏身。
　　在知道她是考古隊的壹員後，秦昆更確定這點。忍不住良心發現，出手施救。
　　附身的是壹只殉葬區的小鬼，少女無意驚擾到它的屍骸，懷恨在心，秦昆也就沒客氣，順手抓了，丟入江中。
　　與少女聊了兩句，少女離開，壹個老頭從另壹邊走了過來。
　　“秦小哥。”
　　“霍教授。”
　　霍教授離秦昆三米遠，站住腳步，秦昆也沒多大反應，將煙頭熄滅。
　　大中午，陰雲蓋頂，霍教授提了壹個布袋放在秦昆腳下：“妳要離開了，沒什麽送妳的，這些東西希望妳收下。”
　　秦昆打開布袋壹看，嘴角抽搐：“……”
　　壹袋子冥幣，還有蠟燭、黃紙，這些冥幣靈力微弱，根本不值壹提。
　　霍教授今年50多歲，不好意思地搓著手：“我跟著我的老師，到現在為止幹考古工作34年了，也見過壹些離奇詭異的事情，也認識壹些人，或多或少知道壹些‘規矩’。”
　　霍教授扶了扶眼鏡：“這次妳救了小玉，按理說我們考古隊得感謝妳。但我能看出來，妳身份特殊，這點錢孝敬妳，希望別嫌寒酸。”
　　秦昆聽到‘孝敬’兩個字，心情格外惆悵。
　　對鬼神才會用‘孝敬’啊，我現在已經混到這份了麽……
　　霍教授的好意，秦昆心領了，看到他要走，秦昆叫住了他。
　　“等等。”
　　“秦小哥還有什麽事要囑咐嗎？老頭子可以托人轉告妳的家人後代，逢年過節給妳多燒點紙錢什麽的……”
　　這廝真把我當壹只孤魂野鬼麽！
　　“……霍教授，妳的思想有問題，組織上都沒派人給妳糾正壹下麽。”
　　“呵呵，秦小哥，離奇詭異的事情見的多了，誰都會有問題，我的老師在精神病院已經躺了10年了，估計，我也快了。”
　　得，秦昆聊不下去了。
　　不過聽老教授的口氣，還算豁達，於是秦昆走過去，從他胸口掏出鋼筆和本子，寫下壹個地址。
　　“聽小玉說，妳們這次是和大不列顛的專家合作挖掘的？”
　　“嗯，那裏是大英殖民所屬，他們挖了三年，無法還原船墓結構，壹些地方探不過去，才邀請的我們共同挖掘。”
　　“這是我壹個朋友的地址和電話，去了香港，有什麽事找他就行。”
　　秦昆給的，自然是鋼牙佬的電話。上次和刀疤豪去香港，刀疤豪意外身死，秦昆救了鋼牙佬壹命，離開時鋼牙佬說過，以後秦昆去了香港，有什麽困難壹個電話就到。
　　這種人情秦昆是用不到了，下次去香港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不如托鋼牙佬照顧壹下這群學者。
　　霍教授很意外，神秘兮兮問道：“這是……妳的鬼兄弟嗎？”
　　這特麽是妳的鬼兄弟！！！
　　尼瑪這霍教授考古這麽多年到底見到了些什麽，人生觀怎麽扭曲到這種程度？！
　　“這人是香港壹位大佬。”
　　秦昆說完，看到霍教授皺眉，準備把這張紙條丟掉，繼續開口道：“正人行邪法，邪法亦正，邪人行正法，正法亦邪。人鬼都是壹樣，妳是讀書人，該有自己的判斷。”
　　霍教授壹怔，復雜地看了秦昆壹眼，隨後想了想，將紙條疊好，揣入口袋。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