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9章 楊慎,死
我命超硬,百無禁忌(猛鬼收容所) by 南鬥昆侖
2022-8-13 18:57
華夏國新歷,1980年立春。
臨江市的天空灰蒙蒙的,臨江市火葬場,壹個道士去世。
氣氛肅穆,送靈的隊伍浩浩蕩蕩,長達百米。
天空小雨淅淅瀝瀝,第壹場春雨如期而至,掃不散頭頂的陰霾。
壹個,兩個,三個,五個,十個。
吊唁的人,先後送上白花,放入棺中。
合棺,哭靈,起靈。
為首的壹個高大的老者撇過頭,虎目泛紅:“終究是死了。”
大多數送靈的人都穿著道袍,披著黑緞,胳膊上纏著白條。也有的直接穿著黑鍛薄衫,套在外面。
嗩吶響起,高大的老者站在最前,扶著棺,後面依次是身材欣長的中年道士,猥瑣的道士、黑臉道士、壹個面頰剛毅的中年人。
“魁山葛戰,自家賞錢壹百四十吊,買陰官開道,送雲尊千古!”
棺材正前方,壹個撒紙錢的漢子,操著北地口音,唱喝幾乎掩蓋了嗩吶聲,為扶靈的隊伍開路。
“七星宮楚道,自家賞錢壹百四十吊,買陰官開道,送雲尊千古!”
“青竹山吳雄,自家賞錢壹百四十吊,買陰官開道送雲尊千古!”
“魁山景三生,自家賞錢壹百二十吊,買小鬼避易,送雲尊千古!”
“青竹山余月弦,自家賞錢壹百二十吊……”
哭聲有,但是很小,更多的無聲的悲戚。
紙錢被大力拋上天,又被雨滴打下,扶靈的人,額發濕潤,遮蓋眼簾。
棺材後方,是壹個表情木訥的中年裁縫,壹個風韻猶存的裁縫婆,木訥茫然,他們朝火葬場的窗戶看去。
二樓窗口,壹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端著茶杯,看著下面的隊伍,沈默無聲。
“小王,我們不去送送嗎?”
壹個年紀稍大壹點的中年人,詢問道。
“送個屁啊送!!”
年輕人低聲罵道:“他就不該死!他就不該去黃河北面!鬧劇,都是鬧劇!什麽南北之爭,扶余正統,全他媽是扯淡!!”
年輕人雙眼充血,眼眶有淚打轉:“我王守壹從此,絕不會跟這幫南宗的人有半點來往,我說到做到!”
中年人沈默,過了會,輕聲哼起壹個曲子。
曲子叫《蛟龍扇》。
總篇唱的是總兵之子救了宰相之子,又得到寶物蛟龍扇,反遭對方覬覦寶物,誣告陷害,致使總兵全家抄斬的故事。
劇幅很長,中年人只唱了壹會,看到隊伍遠去,就停下了。
這曲子最後,總兵之子和逃出生天的妹妹,最終還是將仇人殺了。
中年人眺望雨霧,呢喃道:“嗯……欠下的因果,早晚是要還的。”
……
送靈的隊伍,繞著月壇山走了三圈,還是回到了火葬場。
門口,王守壹站在雨裏,攔住了要進來的隊伍。
“楊爺,該葬在五巍山。”
為首的高大老者,低著頭看著壹個年輕人,攔住了自己,沈默道:“楊慎生前說過,死後殘軀願化飛灰,陪伴無邊業火。”
王守壹目光轉向其他人,渾身有些顫抖:“妳們南宗,真是群垃圾。”
嗩吶戛然而止。
扶靈的隊伍,怒火中燒。
“小子!別仗著妳與雲尊親近,就敢口出狂言!”
隊伍中,壹個剛毅魁梧的中年人走出,“魁山景三生,妳想要跟我試試嗎?”
王守壹身後,剛剛唱曲的中年人走出來:“我叫曲承陽,楊爺曾經也指點過我,我和妳試試如何?”
針鋒相對,讓氣氛陷入尷尬。
為首的老者道:“黃河以北,妳和楊慎也去了,妳覺得,他不去能行嗎?楊慎帶著老夫和左近臣,跳了五巍山,左近臣得業火印,回去就養出了截血教,弄得黃河百裏浮屍,他不聽我的,殺了左近臣,讓截血教做大,妳說怎麽辦?!告訴我。”
老者聲音雄渾,帶著龍吟,蒼天暮雨中,猶如壹尊人龍,雄視著面前的年輕人。
王守壹並不畏懼,撇了撇嘴:“我知道妳,妳叫葛戰!妳聽好了,不帶楊爺去五巍山下葬也可以,但是妳們只能送到這。”
曲承陽向前壹步:“遺體留給我們吧,最後壹程,我們倆送。”
看到己方隊伍與對方僵持,壹個猥瑣邋遢的道士湊了出來:“呵呵,別生氣,都是生死道上的道友,並肩子剛從黃河以北回來,不至於大動幹戈。”
猥瑣道士看向葛戰,呵呵笑道:“葛師叔,妳身上也有傷,少說兩句吧。我們該送的也送了,今兒送楊爺走,我們別傷和氣,遺體不如交給他們如何?”
葛戰不語,景三生站在面前,目光淩厲,指著猥瑣道士的鼻子:“吳雄,妳在教我師叔該怎麽做是嗎?”
猥瑣道士身後,壹個黑臉道士走了出來:“景三生,我師兄是青竹山首座,南宗宗主,妳最好給我放尊重點!”
景三生哈哈壹笑:“首座?宗主?被打的屁滾尿流,也敢叫宗主?!他連左近臣都弄不死,要不是楊爺和我師叔,他早死了!”
黑臉道士大怒:“景三生,妳再說壹次試試?!”
景三生冷冷說道:“余月弦,我忍妳壹次,這也是最後壹次。壹切因果,都由妳挑起,妳不要恬不知恥地在我面前蹦跶!”
“夠了!!!”
葛戰龍吟既出,空中的雨滴都為止震碎。
“楊慎說過,吳雄是南宗首座。我葛戰,便認他這個首座,三生,聽他的,把楊慎的遺體,交給對面那個小子。這裏是火葬場,該怎麽做,我們不要指手畫腳。”
葛戰說罷,景三生瞪了壹眼黑臉道士,走回葛戰身後,招呼幾個人擡遺體。
王守壹叫來人,小心翼翼地將屍體擡到輪車上,看著表情安詳的老者,雙目通紅,他擡起頭,嗤笑地望著他們:“壹盤散沙,也覺得自己能爭扶余正統!我要是妳們扶余山的,早就找塊豆腐撞死了。”
包括葛戰在內,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確實,這壹次,太魯莽。
他們把目光看向剛剛撒紙錢的中年人,中年人手籠在棉袖裏,同樣站在雨中。
他的穿著,相比起其他人都要破爛寒酸,棲棲遑遑,可可憐憐。
“葛師叔……”那人看到葛戰望來,勉強露出壹個樸實的笑臉,卻被葛戰重重扇了壹耳光。
“姓寧的,回去給妳師父說,讓他把牢底坐穿吧。”
中年人難以置信,艱澀道:“江湖遠,廟堂高,我們生死道的,怎麽能和廟堂有來往……”
葛戰拎著他的衣領道:“妳應該慶幸我和廟堂有來往,要按江湖規矩,妳和妳師父,現在已經死了。”
中年人沈默。
遺體被送走,小雨下了壹會也停了。
王守壹站在火葬場門口,敵視地看著這群人。
“骨灰盒呢?”
王守壹伸著手,朝著葛戰問道。
這個年代,臨江市的火葬並不普及,殯儀館還不興準備骨灰盒,都是家屬準備。
王守壹伸手的時候,葛戰有明顯的呆滯。
“沒準備?”王守壹瞇著眼,臉上有些難看。
骨灰盒,都是死者火化前,就找木匠打造好的,最不濟,也會找壹個漂亮的壇子。但是明顯,葛戰並不知道這種事。
他轉頭看向身材欣長的道士。
“楚道,讓妳準備的骨灰盒呢?”
身材欣長的道士看見葛戰的逼視,先是壹楞,隨後冷汗流下,“葛師叔,妳提前沒有說過……”
“我問妳骨灰盒呢?!”葛戰再次低聲吼道。
壹旁,猥瑣的道士走出來:“葛師叔消消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眾人把目光轉向他。
景三生道:“吳雄,有屁快放!”
“妳……”余月弦黑著臉,準備發火,南宗首座,被他們完全無視,這讓自己這位師弟,非常為師兄不值。
猥瑣道士擡手制止余月弦,他呵呵笑道:“楊爺死前對我說過,他死後,化為飛灰之時,自有人送骨灰盒過來。”
“放妳媽個屁!”
景三生拎起吳雄衣領,後背卻被壹張符紙貼的不能動彈。
“哼!”景三生僵硬的身體突然壹震,好似卡住的機器突然活動壹般,那張符紙瞬間崩裂。
吳雄也沒多說,只是看著葛戰。
葛戰低頭沈思了壹會,起身道:“好吧,妳是宗主,老夫聽妳的,老夫就在這等著,妳,也給我等著。”
葛戰眼中,盡是警告之色。
吳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