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7章 鐵屠汗

　　“老板，妳今天臉色很奇怪。”
　　景區供人休息的地方，拉哈爾對著塗庸說道。按理說塗庸睡了個好覺，但是今天表現仍舊心事重重。
　　塗庸翹著二郎腿，雙手抱著膝蓋，目視遠方：“拉哈爾，有時候我總在想，自己到底是為什麽而活著，妳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拉哈爾搖了搖頭：“壹切知，具於黎明蘇醒。妳應該在清早想這個問題。”
　　塗庸笑道：“之前我總以為是使命，現在卻不這麽想了。”
　　“哦？妳曾想通了？”
　　“對！”
　　“說說。”
　　“我的祖上是商人，義士，他們為國家奔波，當時國家危難，他們活著為小家，也為大家。所以他們活的很明白，到了我這壹代，我壹直以為是使命驅使我延續塗家的光榮精神。但是幾年前我覺得，自己是為世界活著的……”
　　那麽寬泛的話題的感悟，拉哈爾理解不了：“為世界？”
　　“對，我們應該扮演好在世界上的角色。其實有人說過，世界上多妳壹個不多，少妳壹個不少，但是世界上如果許多人都這麽想，那麽假設壹下子少了很多人，世界就不精彩了。”
　　拉哈爾壹笑：“世界不因我們而改變。”
　　“不！世界因我們而改變！”塗庸著重強調，“哪怕我們是無足輕重的角色。”
　　拉哈爾若有所思。
　　塗庸繼續道：“然後除了世界，我也會為了我身邊的人活著，讓仇恨我的人繼續仇恨，愛我的人繼續愛我，我依舊扮演著壹個角色，他們組成了世界，我則成了他們中的壹環。”
　　“老板，妳今天有些莫名其妙了。”
　　“拉哈爾，妳曾想過要主宰這裏的生意嗎？”
　　塗庸轉頭，拉哈爾明顯壹楞，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弄了半天，塗庸鋪墊了這麽多，是為了問這句話啊……
　　塗庸道：“我雖然是妳老板，但我把妳當成兄弟。可是妳欠我壹個解釋，關於車隊的。妳知道嗎，我們運輸隊的路線由妳調配，人員、路線、時間、交貨地點除了妳和我，沒第三個人知道。而且都是臨時安排的。連續四次出事，妳告訴我，這到底是誰搞的鬼？”
　　拉哈爾此刻最不想面臨的事情發生了。
　　猜忌。
　　他張著嘴，幾次想說什麽，又閉上。
　　塗庸望著他張口結舌，苦笑道：“妳應該懂我的，妳如果要這裏的話語權，要這裏的生意，我能全部白送給妳的！”
　　“老板！我為什麽要這些東西！”拉哈爾吃驚過後，有些生氣。
　　他很少在塗庸面前生氣，但是今天，塗庸說了這些話，分明是侮辱自己。
　　他以為塗庸完全信任他的，但是……塗庸沒有！
　　“我幫妳做了這麽多年的事，甚至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拉哈爾，我知道妳想在妳家人面前證明自己……”
　　“塗庸，妳夠了！”
　　拉哈爾瞪大眼睛，他不想繼續聽了，塗庸到底受到了誰的蠱惑，竟然懷疑到自己的頭上，他剛想開口申辯，忽然發現旁邊走廊裏，兩個墨鏡男靠近塗庸。
　　墨鏡男壹邊靠近，壹邊不動聲色地活動著手，這動作看似稀松平常，但是他們的手位置很微妙，如果懷裏有兇器，可以壹秒的時間掏出兇器殺人。
　　拉哈爾瞳孔壹縮……殺手嗎？！
　　他不確定，也不敢大意，雖然不知道為何殺手敢堂而皇之地出現在紅堡，但拉哈爾當機立斷，將塗庸衣領拽起，兩個墨鏡男撲了個空！
　　那個動作，似乎不小心撞在塗庸身上壹樣，只是沒能把塗庸圍在其中。
　　嗯？！
　　此刻，兩個墨鏡男非常驚愕，驚愕的並不是自己撲空了，而是……刀呢？
　　為了通過安檢，二人懷裏各藏著壹把象牙刀，比起普通刀具分量輕了太多，幾乎感受不到壹樣，卻也足夠致命。
　　可是臨近塗庸的時候，他們在懷裏卻摸了個空，只剩刀鞘了！
　　塗庸被拉哈爾拎起衣領，以為對方終於露出真面目，準備動粗了，他壹把打開拉哈爾的手，背後卻有人撞了自己壹下。
　　塗庸憤怒回頭：“沒長眼嗎？！”
　　兩個墨鏡男更是憤怒，他們想起剛剛那個東方男子給他們擦拭水漬的情況，大罵道：“這個混蛋！”
　　塗庸眼睛圓睜，他是聽得懂當地話的，這兩個家夥撞了自己非但不道歉，居然還罵他，今天所有倒黴事趕到壹起了，塗庸反手壹耳光抽在那墨鏡男臉上，指著鼻子警告道：“再說壹次！”
　　墨鏡男被抽懵了。
　　頭壹次去做掉目標，還被目標抽耳光，這是要傳回鐵屠汗，那可丟死人了啊。
　　“妳敢打我？”
　　墨鏡男上前扼住塗庸脖子，塗庸也不示弱，掐住對方脖子：“妳算老幾！”
　　拉哈爾急忙捏住那人手腕：“冷靜，朋友！”
　　“庫耶，殺了他！”
　　墨鏡男大聲呼喚同伴，他的同伴上前鎖住塗庸脖子，用力壹扭，哢——
　　旁邊，壹個佛頭被扭斷，倒在地上。
　　佛頭？
　　庫耶揉著眼睛，覺得自己眼花了。
　　周圍景色出現變化，剛剛還在走廊裏，現在卻空無壹人，地上那佛頭滾了幾圈停下，壹雙眼睛盯著他，淡淡笑著。
　　“怎麽回事？！加罕！妳在哪？”
　　空曠的紅堡，庫耶大聲呼喚道。
　　沒人應答。
　　然後，壹排粗制濫造的佛像走了過來。
　　“妳是誰？”
　　庫耶看見那些佛頭五顏六色，非常詭異，排成隊來到自己面前，他壹拳壹個放倒，扭斷他們的脖子，將腦袋踢的很遠，這還不解氣，舉起身子朝著其他佛像砸了過去。
　　“妳們是誰！！！”
　　“佛陀。”
　　庫耶憤怒無比，笑話，佛陀？誰會信！
　　“誰在裝神弄鬼，有本事出來！”
　　沒人回答庫耶，但是有更多的佛像從四面八方湧來。
　　每個佛像都會問壹句‘妳是誰’
　　空蕩的環境，詭異的畫面，庫耶起初因為憤怒而不懼，但不知道放倒了多少佛像後，他忽然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這裏是莫臥兒王朝的皇宮，但信仰絕對不是佛教。
　　在信仰虔誠的地方，佛像的出現，就代表著異端。
　　見鬼了……
　　庫耶心中壹涼。
　　他瘋狂往出跑，但不論跑了多久，還是會回到原地，那些佛像仍舊會排隊過來，問他是誰。
　　從白天，壹直到傍晚，壹聲皆壹聲的詢問，讓庫耶幾乎瘋掉了。
　　“我是布爾吉爾·庫耶！”
　　回答了佛像的問題後，佛像的問話又變成了‘妳來做什麽’
　　無休止的發問，讓庫耶有些恍惚，他張著嘴，呼吸沈重，哇地吐了出來。
　　紅堡內，加罕掐著塗庸脖子，手腕卻被拉哈爾捏住，他能發力，但真要弄死塗庸，勢必沒法全身而退了，周圍有遊客已經註意到了這邊，加罕呼喚著庫耶，可是庫耶像是著了魔壹樣，鎖住塗庸的脖子後，壹動不動了。
　　“庫耶！還等什麽！”
　　這壹聲，讓塗庸立即意識到壹些問題。
　　這兩個家夥，難道就是給自己打電話的那兩人？
　　“妳們是黑傘傭兵？”
　　塗庸質問。
　　拉哈爾自然也聽過黑傘傭兵的名字，他驚愕看著對方：“鐵屠汗的人？”
　　鐵屠汗只是黑傘傭兵在這裏的叫法，加罕發現已經沒了機會，冷笑道：“塗庸，下次妳沒那麽好運了。庫耶，走！”
　　剛想走，忽然旁邊又出現壹個人。
　　“別急，庫耶是中了法術。”
　　那是個白胡子老頭，相貌除了枯瘦就是普通，稀松平常的樣子，像是無關緊要的人，卻在此刻來到了他們面前。
　　“迷幻！”
　　白胡子老頭忽然舉起法螺吹響。
　　螺聲擴散，周圍圍觀的遊客，意識中突然就不在乎這裏發生的事了，直接走開。
　　再沒人關心這裏，白胡子老頭咧嘴壹笑：“加罕，妳可以繼續妳的任務。”
　　拉哈爾見狀，拽開加罕的手，迅速將塗庸護在身後，加罕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白胡子老頭，疑惑道：“妳是誰？”
　　“鐵屠汗裏，有幾個人恐怕連妳們頭兒都不知道名字。我就是其中之壹！”
　　白胡子老頭自信說道，加罕壹楞，然後壹喜。
　　摩羅法師！
　　如果這人是頭兒派來的，恐怕頭兒還是給他們留了後路的。
　　得到這個消息，比被剛剛在混亂中被忘掉還要開心。
　　“好的法師，我這就做掉他們二人！”
　　加罕此刻面露兇光，白胡子老頭則伸出壹指，點在庫耶眉心，庫耶猛然醒來，然後吐了壹地。
　　“妳怎麽了？”
　　加罕動手前，關心問向同伴，庫耶眼球快速轉動，使勁甩著頭讓自己清醒過來，但還是昏昏沈沈的。
　　他又幹嘔起來，擦著嘴道：“好多佛像……”
　　佛像？
　　加罕不理解：“妳先歇會，我解決完這兩個人再說！”
　　現在，沒人關註這裏，加罕就不需要隱藏了，他咀嚼著口香糖，渾身肌肉爆豆壹樣在響。
　　“塗庸，妳臨死前還想說點什麽嗎？”
　　“妳們不是要告訴我運輸隊的事嗎？”
　　“哈哈哈哈……妳死了以後，會告訴妳的。”
　　塗庸站在拉哈爾身後，剛剛拉哈爾的保護和關照不似做戲，他上前壹步大聲道：“那妳就告訴我，這件事到底是不是拉哈爾做的，讓我死個明白！”
　　塗庸幾乎是把自己送到了加罕手裏，加罕意外壹笑，露出壹口白牙：“好吧，那我就告訴妳……這件事……是我們做的！”
　　啪——
　　話音剛落，加罕腦部遭到重擊，鮮血直接流下！
　　他太陽穴流出血，恍惚地看著四周，發現是壹個相機鏡頭。
　　怎麽回事？為什麽還會被其他人偷襲？
　　“法師，不是所有人都不會註意這裏嗎？”
　　白胡子老頭也莫名其妙，忽然警惕起來：“是剛剛對付庫耶的那個人！他恐怕也是個法師！”
　　二人尋找著周圍可疑人物，卻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正當還要動手時，在不遠處的城墻上，秦昆開口招呼道：“這呢！”
　　是他？
　　加罕睚眥欲裂：“我解決完塗庸，再來解決妳！”
　　秦昆才不會等他先動手，直接從竇林包裏又摸出壹個鏡頭。
　　“秦哥！！！痰盂頭妳扔了也就扔了，別扔我的大炮啊！”竇林撕心裂肺喊道。
　　秦昆才不管那麽多：“要不是摳磚會破壞文物，我也不會拿這東西應急，到時候雙倍賠妳！”
　　說罷，嗖地壹聲甩了出去。
　　幾乎是瞬間，鏡頭立即飛了過去，破空之聲加上空氣阻力，讓它打著旋劃出壹個捉摸不透的弧度。
　　加罕嘴角壹挑：蠢貨，偏了這麽遠，裝什麽高手！
　　然後，白胡子老頭後腦勺被砸，兩管鼻血震出，悶聲倒下。
　　法螺沒有繼續的致幻效果後，周圍人又註意了過來，加罕錯愕無比。
　　“妳們在幹什麽？”
　　“好像是打架了……”
　　“快叫安保人員！”
　　加罕拳頭捏了捏，很想對塗庸下手，但是旁邊的法師和庫耶都倒在地上，讓他進退維艱。
　　“可惡！”
　　加罕大叫壹聲，瞪著秦昆，然後抄起地上的二人就離開了這裏。
　　加罕走了，塗庸和拉哈爾呆立原地。
　　剛剛的壹切，看似沒什麽大礙，但他們似乎在鬼門關前走了壹遭。
　　“拉哈爾……我，不該信他們。”
　　塗庸捏了捏鼻子，中年人道歉時，也不好開口。
　　拉哈爾壹笑：“沒事。”
　　二人不知道該說什麽，無論這次懷疑是有心還是無意，但還是出現裂痕了。秦昆走過來時摟住二人脖子：“妳們不去追？”
　　拉哈爾苦笑：“秦老板，那是鐵屠汗的人。”
　　“問妳們話呢，去不去追？”
　　塗庸低聲道：“秦昆，鐵屠汗比黑傘傭兵還要神秘壹些，脫胎於黑傘，但已經自成壹派了。”
　　“我問妳們，追不追。或許能解決掉運輸隊的問題，妳們兩個壹個是老板，壹個是負責人，總得給白死的兄弟們出口氣吧？”
　　呃……
　　“可以嗎？”塗庸縮著腦袋。
　　秦昆壹笑：“去把那個人的損失結了，拉哈爾先開車帶我追上去，妳自己隨後跟過來。”
　　秦昆指了指苦著臉的竇林。
　　“哦哦，好的。”
　　秦昆和拉哈爾走了，塗庸找上了竇林：“先生，請問您的損失是……”
　　“我的鏡頭！兩個！！！”
　　塗庸算了壹下賬，好像沒多錢。
　　“這樣吧，我倒是沒鏡頭，等回華夏了我送妳壹套好不好？”
　　“壹套？妳知道壹套多少錢嗎？！”
　　塗庸縮著脖子：“200萬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去原廠給妳訂，那邊渠道便宜。”
　　竇林壹楞，此時此刻都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