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1章 廟裏陰差

　　晚上10點，霧隱蒙蒙。
　　魔都城隍廟早已關門，現在的廟裏，只剩壹位廟祝。
　　廟裏微冷，似乎剛下過雨的緣故。
　　這座城隍廟據說是孫皓所建，那是三國時期吳主孫權的孫子。在孫皓那壹代，廟裏的城隍還是大名鼎鼎的霍光，後來時過境遷，霍光像猶在，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廟靈了。
　　廟祝撥弄著油燈，將落葉清掃完，又打掃了壹遍城隍爺的神殿。
　　神殿幹凈後，廟祝拄著拖布，轉頭看向殿外。
　　“今晨我就感覺到有些不對了，沒想到妳們還能耐得住性子，等到現在才現身。”
　　壹陣微風吹過，門口出現兩個虛影。
　　老廟祝毫不畏懼，露出微笑：“九天神虎臥人間，風獸啖魂逐萬邪。貧道天虎山伍河。敢為殿外何人，所來何事？”
　　神殿外，壹對牛馬武官現身。
　　那頭牛兩米有四，那匹馬也兩米二三。老廟祝壹怔，他瞟向兩位陰差腰間，居然掛著酆都腰牌。
　　正牌陰差？
　　“扶余山地師麾下頭號鬼差，牛猛，見過伍上師！”
　　牛猛跨進神殿，朝著老廟祝行禮：“今日奉我主口諭尋人，要在廟裏叨擾壹陣子，還望上師行個方便。”
　　老廟祝訝異：“秦當家的鬼差？”
　　如今華夏生死道，葛龍頭、左玄儒、畫皮仙、老太歲、聖僧五位前輩年事已高，不主大局，茅山雖執牛耳，但因為百年間門下弟子都非顛頂妖才，所以風頭不顯。
　　去年茅山丹會湧現出壹批新秀，以扶余山秦昆為首，各領風騷，老廟祝是九地之中天虎山的門下，自然知道這些。
　　壹聽牛馬武官是秦昆麾下鬼差，他警惕消除，難怪這兩只鬼將本分規矩了壹天，直到現在才現身。
　　“既然是秦當家鬼差，小廟自然大開方便之門，我曾與秦當家有壹面之緣，二位差爺隨意歇息，需要貧道協助的話，知會壹聲便可。”
　　“謝過伍上師。”
　　牛馬武官彬彬有禮，老廟祝放下戒心，繼續打掃起後院。
　　二鬼則走入城隍爺身旁的牛馬武官像內，歇息起來。
　　淩晨12點。
　　馬烈隔著城隍爺，搓手興奮道：“老牛，聽人說陽間城隍廟的陰差威風凜凜，頭壹次體驗，壹會我們該說什麽？”
　　牛猛翻了個白眼：“我哪知道。我來了陽間壹直跟著昆哥，城隍廟倒是沒待過。”
　　12點壹刻，微風吹來，壹個遊魂縮頭縮腦走了進來。
　　“呔！”
　　馬烈忽然大叫壹聲，從馬面塑像中跳了出來，雙目圓睜看著堂下。
　　那遊魂壹嚇，連忙跪在地上：“馬面老爺饒命啊！我新死不久，被周圍陽氣燙的難受，這才尋了個涼快舒適的地方，誰知道沖撞了您老人家的廟宇……”
　　這是個老太太，表情淒苦，穿著病號服，馬面嘟囔了句‘原來是人魂’，便開口道：“好了起來吧，這是本地城隍廟，不是我的廟，後院呆著去，這裏的香火能保妳七天鬼體不散，過了頭七回家看完，自然有人帶妳進陰曹，重新輪回。”
　　馬烈指著後院，老太太開口道謝，自言自語道‘真有頭七壹說啊’。
　　老太太來完不久，廟裏就熱鬧起來，只要是正常死亡，沒有太大執念，都會本能地尋到這裏。
　　壹波波遊魂被發配到後院，到了2點左右，壹個吐著舌頭的老頭走了進來。
　　老態龍鐘的模樣，屁股後面長著壹條尾巴。
　　馬烈跳了出來：“呔！”
　　壹聲頓喝，將老頭嚇回原形，牛猛和馬烈看到，這是壹只十幾歲的老狗，眼睛被毛遮住，蜷縮在門口。
　　“小小獸魂，可能聽懂本差說話？”
　　老狗口吐人言：“可以可以！我本是江邊壹戶人家的狗，前幾日壽終正寢，城裏燙的難受，跑了壹天才尋到這裏。”
　　“可知我是何人？”
　　“主子講過，我死後有牛馬武官領路下陰曹，您是馬面大人。”老狗怯生生道。
　　馬烈昂起頭：“不錯，偏院待著吧，死後頭七，會放妳們回去壹次。”
　　老狗不再害怕，變回人形，訝異道：“我也有頭七嗎？”
　　“萬物平等，酆都閻王爺定下的規矩，妳自然有。想回去可以回去，不想回去也無所謂。”
　　“我、我想回去。”
　　“知道了，進去吧。”馬烈指了指偏院。
　　老狗進來後沒多久，壹個遊魂從神殿頂上翻了下來。
　　那是個呆呆的老年人，也長著尾巴。
　　“呔！”
　　馬烈頓喝，老年人壹嚇，恢復了原樣，是壹只狒狒，聞言呲牙，砸著地面。
　　馬烈壹笑：“小小獸魂，可能聽懂本差說話？”
　　狒狒搔了搔咯吱窩：“能！我聽以前的族長說過，我們快死的時候，有馬神和牛神帶我們去另壹個世界，妳是馬神？”
　　“本差陰曹馬面。”
　　“馬面神，我感覺自己變聰明了，這是為什麽？”
　　馬烈昂起頭：“天地五蟲萬怪都有靈智，但會受身體所限，難以發揮，那是輪回桎梏，妳現在脫了桎梏，陰魂復原，自然聰明了。若下世投獸胎，依舊會蒙蔽靈智。”
　　狒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馬烈指了指偏院：“進去吧，頭七可以回去看看。”
　　“回去？”
　　狒狒壹怔，搖頭道：“族長他們死後，動物園裏就剩我壹個了，我不回了可以嗎？”
　　“也行，偏院待著去。”
　　今晚來的人魂，全被馬烈三兩句打發，獸魂則多聊了壹些，也抖了抖陰差的威風。
　　晚上3點，壹只圓眼的女子飄了進來。
　　馬烈壹聲頓喝，女子嚇得‘咕’了壹聲，馬烈定睛壹看，是壹只貓頭鷹。
　　“原來是老鸮啊。”
　　老鸮就是貓頭鷹的意思，這貓頭鷹撲騰著翅膀想要逃，馬烈虛空壹揮，壹個銅刑枷卡主她的脖子。
　　“別撲騰了，小小獸魂，可否聽懂本差說話？”馬烈問道。
　　“似乎……能！”
　　女子說完壹怔：“妳是誰？我來乘涼的！”
　　馬烈打了個響鼻：“妳壽數已盡，想不想輪回？或許再世可為人。”
　　女子瞪著大眼睛，‘咕’了壹聲。
　　馬烈沒好氣道：“爾等陰魂已經脫離肉身桎梏，別說鳥語。”
　　“我……我可以輪回成人嗎？”
　　“有機會的，先去偏院待著。頭七可以回魂，看看妳的族人最後壹眼。”
　　刑枷撤去，女子不再緊張，變回人形，常年在野外，沒有禮數，女子也沒道謝，開心地跑去了偏院。
　　死亡就是這樣，或許關於死亡的傳說，都是頭七回魂時帶回去的，很神秘，也很正常。
　　這些獸魂的好處，就是所沾因果不多，能再世為人，都是修來的福分，其實說白了，它們這群存本真的生靈，不夾雜念，本來就有福分。
　　寅時三刻，淩晨3點45，城隍廟也不對鬼開放了。
　　馬烈伸了個懶腰，對著牛猛道：“老牛，偏院聚了壹些家夥，我們去瞅瞅吧。”
　　閉目養神的牛猛從牛頭塑像中走了出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