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7章 玩具

　　年初三，大晚上返回時，張春雪在車上不停地問道：“昆子……妳到底把妳二舅怎麽了……”
　　“吃飯時候不是說了嗎，沒什麽。”
　　“沒什麽妳倆吃飯吃壹半沒蹤影？”
　　“他看上壹個磨盤，我力氣大，給他扛家裏去了。”
　　“……誰信？”
　　“真的！妳也不看看，他回來時沒傷吧？臉色也不差吧？”
　　張春雪還是不信，副駕駛抱孫子的秦滿貴冷哼：“張永旺喝點酒就抽瘋，習慣就好。”
　　娘家人被數落，張春雪不滿道：“我二哥咋抽瘋了？”
　　秦滿貴撇撇嘴：“年前張波訂婚宴，咱們去妳大哥家道喜，張永旺就喝多了。晚上楞是把妳大哥家看門的狼狗給背回去了，這次買個磨盤有什麽的。”
　　秦昆笑的方向盤差點打歪了，壹車人也合不攏嘴。
　　秦雪捂著肚子，笑道：“二舅……他……他還有這事？”
　　秦滿貴點了根煙，吞雲吐霧道：“妳二舅奇葩事多著呢。還有壹次來咱家跟我拼酒喝多了，出門非得拉著彩票店的老李拜把子，倆人還喝了血酒，別提多丟人了。老李手指被妳二舅強行割破的，那幾個禮拜給人打彩票都打錯好幾次。”
　　張春雪臉上也掛不住，看見大家都笑了，她也跟著笑了。
　　其實把磨盤送到張永旺的家裏，還真不是秦昆有意安排的。
　　下午在石匠坡時，秦昆把那個石靈打了個半死，但靈這種東西似鬼非鬼，打不死，除非毀了磨盤。秦昆有解決他的打算，但那石靈卻說他根本沒害人，就是覺得張永旺氣息熟悉，才給他身上留了點記號。
　　當時秦昆詢問後才知道，石靈是張地主的長工，清末老鬼，他說張永旺就是東家的後人。
　　這奴隸是張地主家的莊園被破後，給土匪幹活累死的，所以他對東家的後人不僅沒怨氣，還心存感激，畢竟東家曾經對他非常好。
　　於是下午從石匠坡出來，秦昆就讓老頭拿卡車把磨盤拉到張永旺的家裏，並且囑咐張永旺，把這磨盤好好供著，能保家辟邪。
　　“對了媽，妳們家祖上是地主啊？”
　　秦昆挑了個話題好奇問道。
　　張春雪點點頭：“妳二舅給妳說的吧？沒錯，我聽我爺爺說，清末那陣子還有大堡子，張家壹圈都是土墻，裏面是磚地，有城門，還有槍，可富裕！只是後來打起仗，家道就不行了。”
　　秦滿貴點點頭：“我也聽我爺爺說過，她們張家那陣子是陰川縣的大族，白面饃每頓管飽的大戶，後來就落魄了。”
　　秦小汪仰起頭：“爺爺，什麽是白面饃？”
　　“妳吃的就是白面饃啊。”
　　“吃這個就是大戶嗎？”
　　秦滿貴壹笑，然後唏噓：“妳以為呢。爺爺以前小時候，都沒頓頓吃過白面饃。小汪，要好好學習！”
　　“好！”
　　“那妳長大了準備幹什麽啊？”
　　“我要給大家做白面饃！”
　　秦滿貴壹楞，和秦昆對視了壹下，哈哈大笑。
　　……
　　年初六，秦雪、鄒井犴要返回上班了，秦昆、杜清寒開著車，帶著孩子、妹妹、妹夫回到臨江。
　　“小汪，有時間來姑姑那裏玩啊~”
　　機場，秦雪捏著侄子的臉蛋，然後親了壹口，秦小汪有些為難道：“不行啊，我爸爸說讓我回去學習啊。這樣，我學完了就去看妳和姑父。”
　　秦小汪壹口老氣橫秋的口吻聽的秦雪楞住，然後笑著抱了壹下他，和秦昆作別。
　　秦雪兩口子走了，從機場回到白湖鎮老街，秦昆狐疑地看向孩子：“我什麽時候讓妳學習了？”
　　秦小汪道：“我敷衍壹下她，姑媽邋裏邋遢的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我就不去了。還是跟著姨娘好。”
　　秦昆哭笑不得，秦雪果然在家務方面是被嫌棄的主。
　　店裏，照常營業。
　　高影今年收入不錯，去無妄國看望她師父了，店裏只剩下顧大姐、金六子。見到秦昆回來後，顧大姐笑盈盈道：“杜爺，秦爺，小秦爺也回來了啊，這是紅包~大吉大利。”
　　好像年關時小孩子都比較受歡迎，給他們紅包就像是能換來福氣壹樣，顧大姐、金六子都送上壹沓，秦小汪拿著紅包準備磕頭還禮，二人急忙托住：“小秦爺，使不得！”
　　“可是在老家都得還禮的……”秦小汪看向秦昆。
　　秦昆對此也無所謂：“沒事，禮數而已，應該的。”
　　“不行！磕頭就是折煞我等了！”
　　顧大姐態度堅決，金六子說不出話，但看架勢也絕不讓秦小汪磕頭。
　　秦昆只好道：“那就鞠躬作揖。”
　　秦小汪雙手笨拙地作揖鞠躬：“謝謝顧嬸，金叔，大吉大利，身體健康！”
　　二人喜不自勝，這份尊重，他們非常開心。
　　炸雞店還要換班，二人出門了，沒壹會，壹只背著荷包的肥貓走了進來。
　　肥貓跳在桌子上，從架子角落刁來三個紅包，朝著秦小汪招手喵喵叫著。
　　杜清寒去後院忙了，秦昆納悶，看來這畜生收入也不錯啊？
　　秦小汪又收了紅包，非常新奇，原模原樣地朝著肥貓鞠躬作揖，肥貓很是受用。
　　秦昆好奇：“怎麽是仨紅包？”
　　這肥貓壹下就給出三沓，秦昆驚訝於這廝的闊氣，肥貓指了指前臺，指了指狐貍窩，表示壹份是高影的，壹份是狐皇的。
　　“呦，還替狐貍給了，沒想到妳挺會來事啊！”
　　秦小汪有了錢後跑去找杜清寒了，秦昆摸著肥貓腦袋：“狐貍呢？”
　　肥貓刁出壹張紙，是留言，狐皇說她要去尋找青丘遺址了，具體在哪她還不知道，但是會尋找壹下的，這段時間不用擔心她的安危。
　　狐貍不會寫字，貓也不會，其實顧氏和金六子也不識字，店裏唯壹會寫字的就是高影，但這字跡可不是高影的。顯然狐皇用了附身或者幻術，讓別人代寫的。
　　秦昆有些無奈。
　　犯忌了啊……
　　算了，狐貍剛來陽間，這些規矩也來不及學，但願此行尋找青丘遺址，別惹出什麽事就好。
　　靈異小鎮依然火爆。
　　大過年的，因為人流量穩定，也帶動白湖遊樂園熱鬧了起來。
　　原本冷清的遊樂園裏，好多遊樂設施開始翻新了，想必過不了多久，又會重獲新生。
　　杜清寒和秦小汪從後院出來，小汪得了好幾萬的紅包，讓杜清寒陪他買東西，杜清寒便放下手頭的事，騎著摩托準備出發。
　　“餵！幹嘛去！”
　　“買點玩具。”
　　“不許買玩具！”秦昆擺出壹家之主的架子來，“我小時候就沒玩具！”
　　秦小汪笑嘻嘻道：“不行，姨娘說她小時候有好多好玩的玩具，我也要。”
　　杜清寒認真地點點頭：“小孩子玩壹玩玩具，是好事。”
　　二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意見，揚長而去，秦昆覺得世道變了，自己沒權威了。
　　店裏無聊，門口壹堆鞭炮紅紙沒人打掃，秦昆便拿出掃把清理了壹下，垃圾傾倒後，回來時店裏忽然多了壹人。
　　“咦？小妹妹，大過年的跑這裏來幹什麽？買果子酒？”
　　秦昆看見壹個似乎上中學的小姑娘，悶悶不樂地坐在店裏。
　　小姑娘看見秦昆後淚眼汪汪：“叔叔，我記得這裏以前有個算命的姐姐，她在不在啊？”
　　秦昆想了想，楚千尋好幾個月沒出攤了。
　　她蔔算純粹是消遣，現在靈異小鎮那麽忙，恐怕在印度街沒建好之前，都不會出攤的。
　　“她即將突破……雲遊感悟去了。”
　　“啊？”小姑娘壹楞，“姐姐這麽厲害的嗎？”
　　“嗯。叔叔我壹樣很厲害，妳遇到什麽問題了，叔叔給妳蔔算壹下？”
　　秦昆剛好沒事，從前臺摸出楚千尋圓片黑墨鏡戴上，壹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小姑娘眼淚收回：“叔叔既然很厲害，要不要算壹算我遇到什麽問題了？”
　　呃……
　　秦昆覺得自己不該多那句嘴。
　　不過牛逼吹出去了，秦昆索性給兩手吐了唾沫搓了搓。
　　“不信是吧？接下來妳看到的壹切，可都不能說出去……”
　　小姑娘還待回答，秦昆忽然出手，二指在小姑娘眉心壹掐，壹根因果線被抽出。
　　周圍景色瞬間出現變化，那是小姑娘因果線中經歷的片段，直接逸散映射出的虛影，好似把卷尺抽出，然後瞬間彈回壹般。秦昆剛出手就結束，時間不到壹秒，小姑娘瞬間做了夢壹樣，驚得站了起來：“剛剛怎麽回事？”
　　秦昆用因果線的時候，並不會障眼法，所以對方會看見，這次時間雖短，但小姑娘明顯眼花了壹下，不過就因為時間太短，秦昆才肆無忌憚坐在那裏道：“那是我蔔算時的異象，別怕，都是妳經歷的事，妳當是催眠好了。”
　　小姑娘心生佩服，剛剛周圍樣子確實變了，似乎正是自己腦海中某些場景碎片，雖然沒怎麽看清，不過她已經對秦昆佩服的五體投地。
　　接著，秦昆道：“妳傷心，應該是妳媽媽撕了妳的海報，還扔了壹些雜誌和玩偶？”
　　剛剛秦昆也只看了壹瞬，記不了太清，不過話音壹落，小姑娘立即點頭。
　　“沒錯！哥哥，我媽去找算命的蔔算我爸財運，最後算出我房間的海報、雜誌、玩偶堵了我爸財路，最後把它們全扔了……”
　　小姑娘又哭了起來：“那是我愛豆的海報和雜誌！我攢了好久的零花錢才湊齊的……還有公仔，都是簽名限量版，有愛豆哥哥的祝福的！”
　　秦昆無語。
　　小姑娘擦著眼睛：“哥哥，我該怎麽勸我媽不要迷信？”
　　秦昆唏噓：妳媽可能只是單純的想讓妳別追星、好好學習而已……懂事點吧……
　　“嗯，這事不難。妳學習成績怎麽樣？”
　　秦昆有模有樣地倒了兩杯茶，開始醞釀規勸的話語。
　　小姑娘開口道：“語文、英語全年級第壹，總分全年級第二，第壹有特長加分30，要不然我能比他高24分。”
　　秦昆壹口茶險些噴出來。
　　這誰家當媽的這麽狠心啊！女兒追星有什麽不好！人生能有幾次這麽傻的青春年華？
　　“叔叔……怎麽了？”
　　“沒事……妳把我計劃打亂了。”
　　“什麽計劃？”
　　秦昆頓了頓：“這樣吧，妳媽找誰算的卦妳問清楚，我和那算卦的談談……那人可能算得不準，我倆地說道說道。”
　　小姑娘壹喜：“謝謝叔叔！這是30塊錢。聽說是那個姐姐的收費。”
　　小姑娘鞠了壹躬，開心地跑了，秦昆搖了搖頭，青春，多好。
　　小姑娘走後，沒壹會，摩托聲傳來。
　　杜清寒把摩托推到後院，秦昆端了杯茶走了過去：“哼！就知道慣孩子，玩具買回來了？”
　　“嗯。”
　　秦昆皺著眉：“小汪，妳姨娘給妳買玩具了，怎麽還臭個臉。”
　　秦小汪嘴巴抿著，鼻涕流出，顫顫巍巍從壹個磨得發白的軍綠大包裏拎出壹把……洛陽鏟。
　　“爸爸！這不是我想要的玩具……”
　　秦小汪壹邊哭壹邊掏著包，鶴嘴鋤、頭戴礦燈、指南針、夜行衣……每拿出壹樣，秦昆嘴角就抽壹下。
　　拿到最後，秦小汪嚎啕大哭：“明天姨娘要帶我去試驗玩具，我能不能不去啊……”
　　秦昆吹著茶沫，忽然覺得孩子挺可憐的，但也只能給了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妳，好自為之。”
　　院子裏，停好車的杜清寒疑惑地看向秦昆，悄聲道：“孩子怎麽了？這玩具他不喜歡嗎？”
　　普通孩子不會喜歡這東西的吧！
　　秦昆壹臉無奈：“妳小時候玩這個？”
　　“嗯。沒現在的高級，但當時我爹爹給我送了壹把新的洛陽鏟時，我高興壞了。”
　　“杜行雲？他不搬山道人嗎？還用這個？”
　　“搬山卸嶺同氣連枝，以前不會踏靈關的時候都用這個。妳瞅瞅，我買的全是好的！”
　　秦昆是無奈又好笑，看到杜清寒親昵的把礦燈戴在秦小汪頭上，教他組裝洛陽鏟時，秦昆覺得這地方待不下去了，他要笑瘋啊。
　　活該！
　　還是太年輕啊小子。
　　“對了，錢花光了，妳給我點。”杜清寒忽然看向秦昆，“我的錢之前借人了。”
　　秦昆瞪大眼睛，搞笑吧？
　　剛剛他們給秦小汪的紅包都是壹沓，道家講三六九，按照規矩，裏面不是6千就是9千，加起來四五萬綽綽有余啊，這些破玩意就花光了？
　　“啊？就買了這些？”
　　“還給他訂了輛小型的越野摩托。”
　　“……這就不必了吧。”
　　“不行，摩托才是行頭。”杜清寒態度難得的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