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狐

校對版全本

歷史軍事

被壹場雨水清洗過的戈壁幹凈得讓人心醉。
且不說白日裏那些葉子已經泛黃的胡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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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茶壺帶來的震撼

銀狐 by 校對版全本

2019-7-26 15:58

  在大宋這個宗族社會裏,想要快速把東西賣出去最重要的壹點就是妳必須有壹個德行高潔的推銷員。
  歐陽修,劉攽就是推銷員最好的人選。
  倒黴的蘇軾在黃州誇獎了壹下沒人願意吃的豬肉,然後,紅燒肉就變成了東坡肉名揚四海。
  歐陽修的名氣要比蘇軾大的多,劉攽也不遑多讓,這兩位老先生壹個以憨厚著稱於世,壹個以誠實受世人追捧。
  如果鐵心源在不知曉鐵路後面背負的重任,只要歐陽修說壹聲鐵路是壹樁好買賣,他壹定會跟進,哪怕不大量跟進,絕對會跟進壹小部分。
  因為,這兩位是真正的好人,真正的君子,要他們說瞎話,比讓他們去死還難。
  事實上,鐵路確實是壹樁很好地買賣,就清香城到哈密城之間的鐵路收益來預測,十年之後,將會全部收回成本,剩下的就是賺的,而且每年賺的錢很多。
  鐵路由國家來運營,而東家卻是出資人,出資人除了不能控制鐵路,隨意命令鐵路亂跑之外,還能確定修建新鐵路的線路。
  這樣壹來,河北的財閥就能在河北修建鐵路,東南的財閥就會在東南修建鐵路,關中的財閥自然是要將鐵路修建在關中的。
  沒有那個朝代的人比宋人更加知道貨通天下的意義了,所以,從某種意義上,鐵路對宋人來說就是壹場翻天覆地的變革。
  王安石苦苦追求的商業變革也會在鐵路建成之後迅速的成為現實。
  壹旦南北貨物可以得到有效的流通,已經漸漸進入暮年的大宋將會重新煥發新的生機。
  大慶殿裏,趙禎放下手裏的放大鏡,敲著巨大的皇輿圖嘆息壹聲道:“朕,恨不得再活五十年!”
  皇後曹氏連忙道:“官家春秋鼎盛,正當其年,何苦說這種讓人心酸的話兒來。”
  趙禎苦笑壹聲道:“都說天子萬年,又有哪壹個天子能活萬年,有百年光陰的都沒有。朕不是惜命,是可惜現在的好時光來的太晚,太遲,哪怕十年前來臨,朕也有信心搏壹把。”
  曹皇後小心的看了壹眼皇輿圖上的那幾條紅線低聲道:“這麽說,鐵路對社稷很有幫助?”
  趙禎坐了下來指著皇輿圖道:“有了鐵路,東京捧日軍兩日可達雄州,三日可抵雁門關,十日之內,五萬雄兵可聚河北大名府,二十日之內,只要大宋任何地方有變,大軍先頭就已經可以抵達。哼,如果儂智高叛亂之時,朕的江山上如果有壹條直達柳州的鐵路,那裏容得那個賊子在西南座大!”
  曹皇後沈吟壹下道:“可是靡費……”
  趙禎擺擺手道:“如果這個目的達到,靡費實在是算不得什麽,只要鐵路修築完畢,我大宋的版圖即便是再擴大,實際上也是在減小,以前需要兩月路途才能抵達的地方,有了鐵路之後十日就能抵達。梓潼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朕對天下的控制力達到了壹個新的高度。”
  “三十裏壹座驛站,每座驛站都必須養馬,全部下來怕不得五十萬匹馬?這麽多的馬,大宋恐怕無力支應。”
  趙禎喟嘆壹聲,靠在椅子上仰頭看著大殿的頂,好半天才起身牽著皇後的手向偏殿走去。
  曹皇後雖然與皇帝有肌膚之親,卻從未被皇帝牽過手,雖然年紀不小了,見識過的風浪也數不勝數,被皇帝牽著手的那壹刻,腦袋裏卻是壹片空白,蒼白的臉上莫名的浮起兩片紅暈。
  大慶殿的偏殿自然也非常的寬大,如今,偌大的壹座偏殿裏卻擺著壹大片縱橫交錯的鐵路網。
  鐵喜不顧形象的趴在地上,正在王漸的配合下向壹個茶壺壹般的東西裏面灌開水。
  茶壺下面還有個小小的爐子,爐子烈火熊熊,火焰雖然不大卻極為猛烈。
  開水被灌進大茶壺之後,王漸就扭上壺蓋,很奇怪,隨著白色的蒸汽噴出,壹根細細的鐵軸來回伸縮,這個大茶壺就慢慢的開動起來,最後帶著長長的壹列火車也跟著移動,隨著蒸汽噴湧的越發厲害,火車跑的也越來越快……
  趙禎壹言不發,曹皇後驚愕的合不住嘴吧,至於鐵喜跟王漸依舊癡迷的瞅著火車模型在小小的鐵路上狂奔,眼睛壹眨都不眨。
  小火車整整跑了壹炷香的功夫,因為火爐裏面的火焰逐漸減弱,茶壺也不再冒蒸汽,就慢慢的停了下來。
  “官家,這是何物?”曹皇後舍不得松開趙禎緊握著的手,輕聲問道。
  趙禎剛才有些失神,過了片刻才道:“名曰火車!”
  “此物不須騾馬牽引?”
  “不需,只要有煤石與水就能自己奔行。”
  “怎麽可能!”
  趙禎松開皇後的手,指指眼前的大茶壺道:“已經出來了,據說還在改進,現在只需要壹些時日修正,壹旦修正實驗完畢,鐵路上跑的都將是這些東西。他們不需要吃草,不需要休息,只要煤石跟水不斷絕,他就能不知疲倦的日夜奔跑……”
  “何人大才如此,制出如此神器!”
  趙禎壹臉失望的道:“哈密將作營!”
  “啊?”
  在皇帝與皇後說話的功夫,鐵喜與王漸慌忙從地上爬起來行禮。
  趙禎換上壹張笑臉對鐵喜道:“送這些模型的人可在東宮?”
  鐵喜躬身道:“哈密工部員外郎尉遲文,兵部清吏司鐵嘎如今正在宮外,靜候皇祖父召見。”
  “尉遲文?”趙禎略壹思索就看向曹皇後。
  曹皇後嘆口氣道:“當初鐵心源在東京,就是冒這人的名字。”
  “於闐皇族?”
  “正是,據說還是於闐僅有的直系血脈,也是鐵心源的弟子。”
  “鐵嘎呢?”
  “西域野人,自小為鐵心源收留,師從孟元直,譽為哈密國三十年後軍中第壹人。”
  趙禎啞然失笑,指著鐵喜道:“我還以為妳父親不擔心妳在東京的處境,現在終於肯把真正的人手派來東京了。”
  鐵喜笑道:“在東京有皇祖父在,孫兒何需父親照拂,如今,尉遲文,鐵嘎進京,更多的是為了哈密國事,而非為了孫兒。”
  “哈密國在東京也有必須處理的國事?”
  鐵喜躬身道:“祖普國!”
  趙禎笑道:“妳父親終於看那個由強盜組成的祖普國不順眼了?”
  鐵喜道:“修建鐵路的勞役不夠!”
  趙禎對於鐵喜的解釋壹笑而過,只是命鐵喜三日後帶尉遲文,鐵嘎兩位哈密國後起之秀來大慶殿見駕,就與皇後繼續攜手離開,他剛才看到皇後被自己牽手之後露出的小兒女模樣。
  頭發稀疏,渾身散發著惡臭的單遠行躺在壹張幹凈的白布單子上,稍微壹活動,黃色的膿瘡就在白色的布單子上留下壹片片黃色的痕跡。
  他的臉上更是幾乎找不到壹塊好的皮膚,鼻子已經不見了蹤影,只留下兩個恐怖的黑洞,幸好,那雙眼睛依舊在轉動,讓人能感受到他依舊還活著。
  尉遲文壹身青衫,頭上的進賢冠前高七寸,後高三寸,長八寸,兩梁,昭顯著他兩千石官員的身份。
  單遠行說話已經非常的艱難了,因此,尉遲文也沒有多說話,掏出壹張黑色的詔書念道:“王曰:卿本非將種,又非豪門。斛決風雲,以至於此。可深思奇略,善克令終。開朱門而待賓,聲聞於竹帛,豈非大丈夫也。加封單遠行為哈密國密諜司左都督檢視,著進賢冠,三梁!”
  尉遲文念完詔書之後就把詔書拿給單遠行親自過目,等他看完,就將詔書收在壹個精美的檀木盒子裏放在單遠行的身邊道:“恭喜都督,三梁進賢冠已經官居二品,偌大的哈密國官職在都督之上者,唯有六七人而已。”
  “找到我的孩子!”單遠行瞪大了眼睛,嘶聲吼道。
  尉遲文笑道:“令愛十四年前隨夫張磊遷居揚州,夫家張氏,在田子坊世居六十四年,子張堯十四歲正在揚州府學進學,次子張豐十二歲不喜進學,隨父經營家中棺材鋪,長女張美芳齡十壹待字閨中。已經有使者去了揚州,想必不日就會攜令愛壹家來東京與都督相會。”
  單遠行破爛的身軀抖動了壹下,然後死死的瞅著尉遲文道:“我知道妳!”
  尉遲文笑道:“這是晚輩的榮幸。”
  單遠行吐掉壹口濃痰道:“許東升給我說過妳,他說如果有壹天他突然死了,壹定不是大王下的手,只可能死在妳的刀下。”
  尉遲文淡淡地笑道:“晚輩本為大王門下走狗,為大王分憂自是應有之事。”
  單遠行咧嘴笑了壹下,不小心扯破了嘴角剛剛結痂的潰爛之處,壹股鮮血滲出讓這個笑臉顯得猙獰至極。
  “大王除了給我加官晉爵,對妳還有別的指示嗎?”
  尉遲文鄭重的搖搖頭道:“沒有,妳也應該知道大王的性子,他幹不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晚輩就不壹樣了,既然大王將東京密諜盡托我手,我自然不會讓東京密諜司出半點差池。”
  單遠行點點頭,即便是笑的猙獰,也有那麽壹絲絲的幸福意味,費力的拉動大床上的壹個小手柄,貼靠墻壁的壹張巨大書櫥就向兩邊滑開露出壹間密室。
  “這裏面是東京密諜司這些年所有的收獲,老夫全部交出,沒有半點的藏私。”
  尉遲文沒有看密室,而是繼續盯著單遠行看,半晌,低聲道:“都督還有什麽要求,晚輩壹定全力滿足!”
  單遠行疲憊的道:“將我全家送去清香城見大王,我想用這具破爛的身子,給我的孩子向大王求壹個百年富貴。”
  尉遲文冷峻的臉上終於浮現壹絲笑意,鄭重的點點頭道:“如您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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