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狀元

天子

歷史軍事

桃花村。   正是春季,靡靡細雨糾纏不休。   村如其名,村前村後各家院落以及周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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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〇三章 針對

寒門狀元 by 天子

2019-5-18 20:28

  王敞做事從不含糊,雖然他看起來老邁,但能力卻絲毫不遜於那些年輕人。
  朝中這麽多官員中,王敞屬於資歷較為壹般,卻是能做實事的,馬上將沈溪的意圖告知戴義和高鳳。
  王敞覺得,只要將沈溪的事情通知二人,便等於告訴朝廷以及太後那邊,二人有的是辦法把消息通知到京城官場和皇宮裏的人,而王敞自己則省事許多,只是見壹下兩位司禮監太監,便心安理得地回去了。
  戴義和高鳳得知消息後則顯得很緊張,他們可不會覺得這是沈溪在避讓,反而擔心沈溪以退為進。
  朝廷有人參劾沈溪,這件事明擺著跟皇帝失蹤有關,針對沈溪的意圖非常明顯,無論是張太後幕後指使,又或者是文官集團內出於對沈溪擅權的擔憂而為之,都會涉及對沈溪的不信任。
  張太後看似順水推舟派出兩名勛貴前來接管軍隊,無異於變相告訴沈溪,其實朝廷不相信他的忠誠。
  沈溪提出要前往蔚州迎駕,甚至提出要帶兵去中原平叛等,讓人意識到沈溪可能是對朝廷失望,才選擇逃避,遠離朝堂紛爭。
  這件事本該由張太後跟參劾沈溪的人擔責,但問題是現在戴義和高鳳跟沈溪同處居庸關,生怕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於是趕緊將沈溪的意思傳達,竭力撇清關系。
  “……沈大人怕是對朝廷有極大不滿,若太後娘娘知道了,再次有計劃地進行針對,還不得出大事?這位爺乃是陛下最親近最信任的大臣,還是大明開國以來少有的功臣,這樣的大才若對朝廷失望,不得了啊!”
  高鳳跟戴義說話時非常緊張,他比戴義更著緊,因為他是張太後的人,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跟張太後緊緊地綁在壹起。
  若沈溪這邊出了狀況,跟張太後對立,進而影響皇帝跟太後的關系,高鳳會覺得是自己沒有做好,可問題是他根本就沒能力解決這些問題,勸阻不行,安撫也不行,只能趕緊去信給張太後,通知最新情況。
  戴義皺著眉頭問道:“太後派來的人,幾時到居庸關?”
  高鳳嘆息道:“消息都傳來壹天了,以京師跟居庸關的距離,用得著走上兩三天嗎?唉,或許是兩位勛貴養尊處優慣了,行事才如此拖拉,但就算再緩慢,應該也就這兩天的事情吧!”
  大明世襲勛貴的素質參差不齊,名義上誰都擅長弓騎,自幼習武,熟讀兵書,但這些人既有田宅又有朝廷俸祿,逢年過節還有封賞,誰會真正練習行軍打仗的本領?
  弘治朝前敕封的那些勛貴,除非跟皇室關系非常親近,否則基本上難以受器重和提拔,很多人都安排在不痛不癢的位置上,基本都屬於在五軍都督府掛個職,然後就在家遛鳥逗狗,各忙各的。
  就算這樣,這些人還不安生,用手裏的特權侵占越來越多不用上稅的土地,很多時候朝廷只是睜壹只眼閉壹只眼。
  這些人讓他們掌軍權,行動遲緩不說,就算到了居庸關也難以對沈溪形成有效掣肘,沈溪要對付他們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九邊兵馬以及京營官兵也不可能真正聽從他們的命令。
  這正是戴義、高鳳最擔心的地方。
  若沈溪無心造反,派這樣兩個草包來根本是畫蛇添足,讓沈溪心生不悅,甚至有退出朝堂不問世事的打算,這是壹種非常危險的信號。
  若是沈溪真有造反的想法,這樣兩個人也不會影響沈溪做事,反而會給他壹種起兵的借口……看看,朝廷對功臣如此不信任,那我有什麽理由繼續效忠賣命?
  戴義顯得很緊張:“不管兩位爵爺幾時前來,咱先讓沈大人那邊安心下來才是……現在趕緊派人去跟謝閣老說清楚,勸他快點兒到居庸關來。如今能勸說沈大人留在居庸關的,怕是也只有謝閣老了吧?”
  戴義跟高鳳的側重點不同。
  高鳳所想是趕緊把事情告知張太後,把責任甩出去的同時,也讓張太後有個應對的心理準備,把所有決定權都交給張太後。
  但戴義這邊則有壹定主見,他畢竟是首席秉筆太監,司禮監掌印出缺,他不能什麽事都不管,他從之前王敞前來傳達的意思中找到個關鍵點,那就是沈溪即便要離開居庸關,也會等到謝遷前來,那為何不索性讓謝遷去勸沈溪?
  高鳳受到啟發,壹拍大腿:“言之有理,咱們趕緊派人去跟謝閣老打聲招呼……文官的事情讓他們內部自行解決,若沈大人真的對參劾的事情有所不滿,大可讓朝廷降罪於艾洪便是!”
  ……
  ……
  此時此刻,原來歷史上曾官至福建左參政的艾洪不知道,他受人指使參劾沈溪,結果卻被高鳳當作可以隨時犧牲掉的對象,目的僅僅只是讓沈溪心裏好受壹些。
  如同沈溪猜測的那般,的確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促成這件事,始作俑者便是張太後,而具體負責落實的人便是內閣大學士楊廷和。
  此前張太後身邊找不到更能值得信任之人,便采納謝遷離京前留下的意見,有事的話去跟楊廷和以及梁儲兩位內閣大學士商議。
  謝遷有壹點做得很好,那就是在劉瑾倒臺後,將內閣權力牢牢地掌控在手中,此後無論謝遷做事是否受到張苑鉗制,至少保證了內閣三位大學士沒有閹黨或者外戚勢力的人,都是正統儒官,有著遠見卓識的存在。
  謝遷走後,因為內閣和司禮監的聯系基本中斷,楊廷和跟梁儲手頭的權力不是很大,但他們在參議朝事時毫不含糊,該擬定的票擬都會如期定下,雖然司禮監沒有主管批閱用印之人,導致許多事情遲遲定不下來,但跟他們關系不大,內閣只需要將自己分內的差事做好即可。
  張太後之前從未找梁儲和楊廷和商議事情,壹直到對韃靼戰事結束,出現皇帝離開大軍保護、偷偷到地方去遊玩的情況,張太後慌神了。
  張太後在朝中最信任的人只有謝遷,在四顧茫然毫無頭緒的情況下,只能找兩位內閣大學士幫忙,本身內閣大學士便在皇宮裏辦差,要找他們商議事情也比較容易,如此壹來楊廷和的作用便凸顯出來。
  論資排輩來說,歷史上楊廷和早入閣,理應是內閣次輔,但因為沈溪到來產生的蝴蝶效應,楊廷和跟梁儲基本是同時入閣,但因為梁儲資歷更高,使得梁儲在內閣排序上位列楊廷和之上。
  本來張太後沒有區分二人中誰的地位更高壹些,只是叫他們到永壽宮參議,通過會談間察言觀色,以及對事情的推理,張太後發現楊廷和的能力要比梁儲高那麽壹點點,說話辦事完全就是個狡猾的老狐貍,詭詐多變,幾乎每個疑難都能多方面進行解析,並給出多個備選答案,讓人信服。而梁儲則顯得公事公辦,套話說得比較多,但拿出來的應對之策基本沒有,敷衍成分明顯。
  這種現象,並非是楊廷和真的比梁儲強多少,只是楊廷和善於把握朝廷形勢和走向,對朝中各派系淵源了若指掌,可以有針對性地提出意見。
  此外,楊廷和跟沈溪的關系相對梁儲而言,較為疏遠。
  沈溪在翰林院、詹事府那幾年,恰好楊廷和因喪守制,二人間交集很少,而梁儲因為跟沈溪同為東宮講官,私交不錯,由始至終梁儲都沒有將沈溪視為競爭對手,自然不會跟楊廷和壹樣處處防備沈溪,並做出許多敵對假想。
  而恰恰這個時候,張太後因為張氏兄弟的挑撥,非常擔心掌握軍隊大權的沈溪會圖謀不軌,楊廷和準確地把握住這壹點,迅速贏得張太後的信任。
  以至於到後來,張太後問策時基本只找楊廷和,尤其涉及應對沈溪威脅的事情,主要便是由楊廷和牽線搭橋,很快便促成兵科給事中艾洪參劾沈溪。張太後在楊廷和建議下,順勢派出懷寧侯孫應爵、新寧伯譚佑去居庸關接管軍權。
  但今天早些時候高鳳從居庸關傳回消息,說是沈溪透露要在謝遷抵達居庸關後前去請正德皇帝回京,甚至主動提請帶兵去中原地區平叛,甚至連沈溪從隆慶衛調二百人馬前往蔚州,也為張太後所知。
  “……太後娘娘,只怕事情沒那麽簡單!”
  楊廷和很懂得把握時機,他知道此時張太後最擔心的就是兒子朱厚照的安全,沈溪以兵部名義,從隆慶衛指揮使李頻那裏調撥二百人馬,此舉非常危險,他可以在這上面大做文章。
  張太後緊張地道:“楊卿家,有話但說無妨!”
  永壽宮內,張太後緊張地望著楊廷和,此時楊廷和所說的壹字壹句都牽動她的神經。
  楊廷和道:“二百人能幹什麽?單純只是用來保護陛下的話……何至於沈尚書親自出馬調撥?”
  張太後倒吸了口涼氣,問道:“以楊卿家的意思,沈卿家要對陛下圖謀不軌?”
  “是!”
  楊廷和直言不諱。
  楊廷和非常善於制造緊張氣氛,他查人於微,而且跟沈溪沒有交情,且因頭上有謝遷的壓制,使得他總有壹種郁郁不得誌的感覺。
  謝遷雖然對沈溪多有打壓,但更多時候卻是欣賞,這次對草原用兵沈溪立下大功,楊廷和非常擔心沈溪會入閣,到時候會影響他的地位不說,更擔心謝遷直接指定沈溪為接班人,畢竟就算謝遷跟沈溪再交惡,但兩人的姻親關系卻是不爭的事實。謝家要在謝遷致仕後依然保持對朝政的影響力,栽培沈溪是最正確的選擇。
  楊廷和現在面臨的情況是按照資歷,梁儲在內閣的地位在他之上,是事實上的次輔;要是按照皇帝的寵幸程度,沈溪也是遠勝於他。
  內閣首輔的產生雖然是按資排輩,采取遞進制,即首輔下臺後,由次輔補位,但也不排除皇帝直接打破常規指定誰為首輔,因此不管是梁儲還是沈溪都是他上位的絆腳石。
  好在沈溪年歲實在太小,文官普遍對其不服,楊廷和表面上跟沈溪井水不犯河水,但心底裏卻很不甘……憑什麽壹個後輩,考中狀元不過九年多,就可以做到兵部尚書的位置?憑什麽沈溪可以在朝中呼風喚雨,而我只能在內閣憋屈地當個三把手,坐上首輔之位遙遙無期?
  楊廷和對沈溪有壹定成見,說話時難免帶著偏狹,但從某種角度而言,他算是正投張太好所好,因為他站在了皇室的立場上,剪除壹切威脅到皇權存續的可能,就算沈溪在旁聽了也只能報以苦笑,誰讓封建王朝的臣子以忠君體國為第壹要務,必須盡全力為皇室的安危負責?
  聽了楊廷和的話,張太後有些遲疑,搖頭道:“沈卿家剛從草原上回來,立下赫赫戰功,到張家口後更是主動跟麾下嫡系兵馬脫離關系,說他要對陛下不軌,始終缺乏有力的證據。貿然處置的話,留下千古罵名不說,還會讓萬千將士跟朝廷離心離德,對當前大局不利!”
  言語間,張太後望著楊廷和,想通過觀察對方的表情變化發現壹些端倪,當然最主要還是讓楊廷和做進壹步分析。
  但楊廷和卻不再說話,大概意思是我能說的已經說了,至於太後您是否相信,就不關我的事了。
  好了好壹會兒,張太後無奈地嘆道:“楊卿家妳且說,這件事如何處置為好?”
  楊廷和道:“為避免打草驚蛇,在尋回陛下之前,朝堂得維持必要的穩定。現在可以以地方叛亂為由,朝廷派出人馬去山西平叛,順帶保護陛下安全。”
  楊廷和在思考問題上很全面,沒有直接下令沈溪不得離開居庸關,還有就是各地不得以任何名義調動人馬,因為他知道在西北,沈溪的影響力很大,無論是宣大總督還是三邊總督,沈溪都曾做過,地方上很多官員和軍將都會聽從沈溪命令,這個時候越是強行改變什麽,越適得其反。
  所以楊廷和的建議,是要避免沈溪調派的二百人馬對皇帝安全造成威脅,那就需要派出更多兵馬去蔚州,沖抵沈溪派出的這部分兵馬,把主動權牢牢地掌控在朝廷手中。
  張太後卻有些不明白,問道:“楊卿家,妳說的派人去平叛,哀家不是很明白,這地方上的叛亂有這麽嚴重?沈卿家說是為避免流寇威脅,才不得已派出兩百人去護駕,妳這邊也說要派人,到底北直隸和晉、豫等地的叛亂到了何等境地?”
  這問題問到了點子上,楊廷和對中原地區叛亂的了解程度,比起沈溪來更為深刻,因為他在內閣可以得到各地奏疏,比沈溪從地方上搜集的情報更為詳盡,很快他便對張太後說明詳情,張太後聽到後重重地嘆了口氣。
  張太後感慨地說道:“未料此番對草原用兵,會對民生影響這麽大,竟出現民不聊生的狀況,看來這場仗的確不該打啊。”
  楊廷和的講述帶著偏見,他告訴張太後的是正因為這場戰爭的影響,才導致中原地區百姓流離失所,進而變生民亂,盜匪四起,但這話明顯經不起推敲。
  沈溪的軍費是從佛郎機人手上籌措,糧食也是從江南和湖廣之地收購,而中原之所以出現叛亂,可以追溯到弘治甚至成化時期馬政的苛刻,以及過去幾年中原災情不斷導致的糧食減產,當然最關鍵的還是今年黃河水患,水災發生後因為朝廷救災不力,又接著發生瘟疫,才導致出現壹系列狀況。
  沈溪跟這場叛亂的關系不大,但楊廷和避重就輕,他知道什麽時間說什麽話最合適,在他提出沈溪是危險人物必須要嚴加防備時,必須跟張太後說明沈溪出征獲得功勞背後帶來的惡果,如此壹來沈溪頭上的光環就會被無限降低,甚至於不能稱之為功勞,而要稱之為罪過。
  至少以張太後的見識,沒覺察出楊廷和所說有何問題。
  楊廷和道:“太後,如今應當派出可信之人,前去山西保駕護航,所率人馬也盡量從京師抽調,以騎兵為主,可以快速奔襲,保證在沈尚書的人馬抵達蔚州前,可以對陛下先壹步行使保護之責。”
  張太後點了點頭,此時她已被楊廷和說服,問道:“楊卿家認為派誰去最合適?”
  在張太後看來,最值得信任的當然是她那兩個弟弟,但她又知道壽寧侯和建昌侯沒什麽本事,起不到保護作用不說,甚至關鍵時刻還可能會添亂。
  好在楊廷和壓根兒就沒打算舉薦張氏兄弟的打算,相比於沈溪,他更不相信張氏兄弟的為人。
  楊廷和雖然心中已有定數,但還是故作遲疑之後才道:“當以戶部尚書楊壹清,以及保國公朱暉前去。”
  在楊廷和看來,現在朝廷上下符合晉升秩序,又最知兵的人非楊壹清莫屬。
  本身楊廷和跟楊壹清就關系緊密,他自然更傾向於本家楊壹清,最重要的是楊廷和知道楊壹清不是沈溪派系的人,完全可以起到牽制沈溪的作用。
  至於舉薦朱暉,不在於朱暉的能力有多高,而是朱暉在西北多年,曾做過三邊總制,關系網強大,所以楊廷和覺得,派朱暉去能最大程度上抵消沈溪的強項。若真出現沈溪領兵叛亂的情況,要收買人心的話,很多西北軍將會在沈溪跟朱暉間做選擇,屆時朱暉就能發揮最大作用。
  張太後自然不知個中內情,也不會詳細去問,她只是略微回想了下,壹個是謝遷贊不絕口的戶部尚書,壹個是朝中德高望重甚至她丈夫也非常器重的保國公,便覺得這件事很靠譜。
  但張太後還是問了壹句:“讓英國公張老公爺出馬,不是更好嗎?”
  楊廷和搖頭:“太後,如今陛下不在京師,五軍都督府需要張老公爺這樣德高望重的長者主持軍政,現如今最重要的不但是及早將陛下找回,保證陛下安全,更要維持好京師的安定。”
  “哦!”
  張太後應了壹聲,仔細想了下重重點頭:“楊卿家,妳說的都很有道理,哀家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既然妳覺得這麽做合適,便幫哀家擬定旨意……哀家希望這件事不要驚動沈卿家,他畢竟是我大明少有的功臣!”
  最後張太後說是要維護沈溪周全,但其實還是支持了楊廷和的建議,如此壹來更加體現出朝廷對沈溪的不信任。
  楊廷和恭敬行禮:“臣遵旨!”
  ……
  ……
  有楊廷和幫忙擬定懿旨,壹切都很順利。
  其實楊廷和在來拜見張太後前便已有了詳細計劃,所以做起事來幹凈利落,很快便處置好壹切,這也是張太後最欣賞他的地方。
  懿旨擬好後迅速發往宮外,雖然大明有規矩後宮不得幹政,但自古以來孤兒寡母的時候太後的地位都與眾不同,張太後如今只是不垂簾聽政而已,若她有心的話,至少她有資格過問朝政,而且朝中文武都會聽她的。
  尤其是在朱厚照不在京城,沒人當主心骨的時候,張太後的地位隨之凸顯,朝廷上下的事情她基本可以做主,這也跟有楊廷和、梁儲等大臣鼎力支持有關。
  尤其是楊廷和,背後並不僅僅站著謝遷,還有朝中很多跟他關系密切的老臣,以及壹些態度中立的文官,諸如何鑒、楊壹清等人此時也都完全支持楊廷和,儼然將楊廷和當成大明宰輔看待。
  就在楊廷和拿著懿旨,準備去見楊壹清,商議保護皇帝以及平息地方叛亂時,沒等他出大明門,就被內閣同僚梁儲攔了下來。
  梁儲鄭重其事地道:“介夫,有事想跟妳商議壹下,可否借壹步說話?”
  楊廷和急不可耐地道:“叔厚請見諒,我這邊有重要事情處置,等完成任務後,自會回來跟妳說清楚。”
  說著楊廷和便要往宮外走,卻被梁儲再次攔住。
  此時楊廷和基本能確定梁儲前來,就是跟他說關於沈溪,以及他現在為張太後所做的事情。
  梁儲在內閣排位到底在楊廷和之上,以目前的情況看,就算謝遷致仕,繼承首輔位置的人也是梁儲而不是楊廷和。
  楊廷和對沈溪是有諸多不滿,但對於梁儲還是存有敬畏心理的,因為梁儲年歲比他大,學問也很好,桃李滿天下。
  梁儲嘆道:“妳當我不知妳因何去面見太後?太後現如今因為關切陛下安危,有些亂了陣腳,此時妳不該鼓動朝廷內部紛爭,更應維持上下壹心,早些將陛下找回來才是。”
  楊廷和望著梁儲,微微皺眉:“難道現在我不是這麽做的嗎?”
  梁儲苦惱道:“做是做了,但路子卻不對,妳非要將之厚推在朝廷對立面上,他在西北做錯什麽了嗎?西北這壹戰,是他頂著巨大的壓力打下來的,沒有耗費朝廷壹兩銀子,壹顆糧食,陛下對他稱贊有加。現如今朝廷需要安定,怎能讓之厚這樣的功臣心涼?”
  楊廷和沒有對梁儲報以多大敵意,略微沈默後嘆道:“我所做這壹切,正是要維持大明安定,跟叔厚兄所說不同,我並非是要造成上下失和,反倒是要讓朝中文武壹心。若之厚那邊不理解,也沒辦法,誰叫現在陛下出遊情況未知,而他手上掌握的權力又太大呢?”
  梁儲道:“妳下壹步要作何?”
  楊廷和回道:“太後娘娘懿旨,讓保國公與楊應寧壹起前往山西,壹方面平地方盜寇,壹方面保護陛下,勸說陛下回朝。”
  “不可!”
  梁儲直接道,“那邊有之厚調動人手便已足夠,就算真要這麽做,也要先等謝閣老回來後再說……謝閣老車駕如今已出宣府,正在往居庸關趕,距離京城已不遠,或許三五日便可回朝。”
  楊廷和望著梁儲,顯得很難理解:“陛下在外情況危及,壹刻都不能等,若謝閣老回來後再安排事項,出了問題,這責任誰能承擔?”
  梁儲並不想楊廷和跟沈溪間產生嫌隙,倒也不能說交惡,因為這件事兩人分別站在不同的立場,本身誰都沒做錯。只是以梁儲對沈溪的了解,篤定沈溪根本不可能造反,且當下正是在沈溪立下大功後,他生怕皇室跟楊廷和等文官聯合起來針對沈溪,讓沈溪這樣的功臣寒心。
  楊廷和則顯得直接了當:“叔厚兄所說的事情,我自會酌情考量,但如今是太後娘娘下旨,我不能回絕。現如今要保證陛下的安全,還有軍中和朝廷的安穩才是重中之重。叔厚兄,告辭了!”
  談話的時候,楊廷和對梁儲始終保持尊重,但在意見相左時他可沒有采納梁儲的意見,壹直以來楊廷和都有主見的人,不會輕易附和他人。
  而且楊廷和做事雷厲風行,在他看來只要程序沒錯,而且始終站在朝廷和皇室的立場上,就會馬上去做,不會因為別人的意見而中斷,本身他也不認為自己做的事情有錯,甚至不去想這是在針對沈溪,而是覺得自己公事公辦。
  “妳……”
  梁儲還想說什麽,但他了解楊廷和的為人,當楊廷和如此執著地去做壹件事時,他也難以阻攔。
  等楊廷和行禮告辭後,梁儲仍舊很擔心,嘀咕道:“謝閣老還沒回來,結果這邊先有了麻煩,卻不知該由誰來主持大局為好。”
  本來應該是他拿出自己內閣次輔的身份,去管束楊廷和,但梁儲現在在這方面的信心不足,他在做事上屬於中庸守舊的壹類人,魄力遠不如楊廷和,這也是為何張太後會選擇楊廷和而沒有用他的根本原因。
  在這種時候,梁儲缺乏控制大局的能力,所以他希望有德高望重之人出來勸說楊廷和,緩和壹下越發嚴峻的態勢。
  當他意識到事不宜遲時,首先想到京城內可以對此造成影響的人,壹個是英國公張懋,另壹個則是吏部尚書何鑒。
  張懋跟何鑒都是朝中老臣,但梁儲想到張懋作為軍方老大,在皇帝不在的情況下應該會選擇低調回避,不可能出面勸阻或者主動去跟張太後進言,反而是吏部尚書何鑒在做事上更有壹套,且何鑒年歲和能力在那兒擺著,於是梁儲馬上去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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