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狀元

天子

歷史軍事

桃花村。   正是春季,靡靡細雨糾纏不休。   村如其名,村前村後各家院落以及周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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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壹二章 誰跟妳講道理(第壹更)

寒門狀元 by 天子

2019-5-18 20:20

  
  曾經的解元公,風流才子唐伯虎,如今卻變成為幾文錢斤斤計較的“小人”,這多少讓沈溪覺得歲月磨練人。
  不經歷社會最底層的艱辛,妳唐大解元怎會理解世態炎涼,明白人情冷暖、世道之不易?
  酒水和小菜相繼上來,唐寅親自為沈溪斟酒壹杯,又給自己滿上,隨後舉起酒杯道:“沈狀元,久別重逢,先幹為敬。”
  說完,壹杯酒壹飲而盡,馬上又給自己倒上第二杯。
  沈溪將酒湊到唇邊淺嘗壹口,心想:“看妳這喝酒的模樣,就好像幾輩子沒摸著酒杯壹般。”
  酒過三巡,唐寅面帶憂色:“如今國祚不安,北患頻頻,然帝王寵信奸佞,國將不久矣。”
  沈溪搖頭苦笑,都說不得誌之人,往往都會帶著對家國的抱負,今天他總算是見識到了,然並卵……唐寅現在所說完全屬於空談,妳有再大的抱負又如何?在我壹個朝官面前說這些,妳這是找死啊!
  “伯虎兄久居南方或有不知,韃靼入侵我邊陲,兵部劉尚書征塞北,大勝而回,如今韃靼內亂自顧不暇,北患基本掃除。”
  沈溪把大明朝的大致情況說給這幾年完全閉目塞聽的唐寅知曉,“不過,大明各地災害匪患倒是綿延不絕,國庫銀錢和糧食頻頻告急,百姓流離失所屢見不鮮……”
  沈溪在表示大明北部邊陲相對穩定這個事實後,又婉轉說出地方上存在災情和匪患的現實,為接下來遊說唐寅跟他南下做準備。
  他也察覺出來了,現在唐寅之所以會坐下來跟他心平氣和地說話,除了他請客飲酒這個因素外,更重要的是唐寅覺得他被貶黜到地方為官,同病相憐,如果他把自己高升為正三品右副都禦史的事說出來,別說是做朋友,連坐下來壹起喝酒都沒可能。
  既然已打定主意要把唐大才子從頹廢中拯救出來,那我就不顧什麽方法和手段了,無非是坑蒙拐騙,只要妳能夠跟我走,就算當壹回騙子也在所不惜。
  唐寅對於沈溪的話表示贊同。雖然沈溪在前半段否定了他的看法,但後半段也表達了“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家國情懷。兩個“不得誌”的人,最容易找到共同話題,看起來憂國憂民,其實就是想抒發自己“懷才不遇”的抱怨。
  二人說著話,妳壹杯我壹杯,很快就把十二兩酒給幹完了。
  沈溪很聰明,為了防止自己喝醉,往袖子裏倒了不下四兩酒,反正剛才冒雨走過來身上是濕的,唐寅這會兒都把註意力都放在酒上了,哪裏會想到沈溪這麽糟蹋酒?
  “小……小二,再……再上……半斤酒!”唐寅已經有些醉醺醺的了,喊話都有些口齒不清。
  店夥計走過來,不理會唐寅,而是用圍裙擦著手,笑嘻嘻地看著沈溪。
  明擺著的事情,現在唐寅要點什麽東西他是絕對不會接受的,要沽酒也應該由沈溪這個金主來說話,而且必須先付錢。
  沈溪這次拿出個壹兩的小銀錁,道:“按照唐解元說的,順帶……把唐解元欠下的酒錢給結了。”
  沈溪相信,這種街邊的小酒肆基本都是小本買賣,絕對不會容許唐寅欠下壹兩銀子以上的酒錢。果然,那店夥計看到銀子後眼睛都直了,千恩萬謝道:“這位小爺,您真是爺,出手沒的說……”
  “什麽爺,該找多少錢找多少!”唐寅咆哮著,壹拍桌子,“再……再把酒水送上來!”
  沈溪心想,這唐寅真是窮橫到沒譜的地步,這還是那個“又摘桃花換酒錢”的江南才子嗎?
  有沈溪請客,唐寅敞開了喝,從上午壹直喝到中午,壹直喝得酩酊大醉。沈溪本要扶他,可他兀自提著酒壺道:“無花無酒鋤做田……喝!”
  沈溪使了個眼色,在旁邊坐了半晌的玉娘終於站起來,她跟著沈溪出來大半天了,這會兒外面的雨已經停了。
  玉娘問道:“沈大人,您不是說來求畫嗎,為何要陪唐解元飲酒?”
  “真當我是要陪他飲酒?去叫人過來,把人綁回去!”沈溪不動聲色地說道。
  “綁人?”
  玉娘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見面前說什麽朋友道義的話,還以為妳多講義氣,見面後妳們言談甚歡,宛若多年不見的老友,酒喝了壹杯又壹杯,現在剛喝完酒,居然就直接動粗綁人了?這前後反差也未免太大了吧?
  沈溪見玉娘沒有動靜,臉色壹肅,問道:“玉當家,難道不行嗎?”
  玉娘搖頭道:“沈大人,您綁唐解元回去作何?”
  “壹同南下!”
  沈溪道,“作為朋友,不能看他如此沈淪,大丈夫當有抱負,帶他往梧州,讓他重拾自我!”
  這回答,讓玉娘瞠目結舌。
  顧全朋友道義,所以就把朋友給灌醉,然後綁朋友上路……沈溪這種對待朋友的方式,實乃玉娘生平僅見,但不知為何,她心裏卻對沈溪佩服得五體投地。
  剛才唐寅那頹喪和斤斤計較的模樣她見識到了,壹代解元才子落得如此下場,她心裏也有些感慨,但感覺應該沒什麽辦法能拯救這頹廢之人,結果現在沈溪卻說出壹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綁架!?
  “沈大人稍候,奴家去去便回!”
  玉娘匆忙而去,用了不多久,便將守在街口馬車旁的侍從叫了過來,壹起幫著把唐寅攙扶到馬車上。
  因為雨剛停,路上沒多少人,就算有人看到,也不會想到會是綁架,畢竟唐寅那落魄寒酸的模樣,根本就沒有余財值得被人搶,而且唐寅還處於酩酊大醉的狀態,誰敢上前詢問觸黴頭?
  “用繩子綁了,嘴也堵上,他醒來之後無論說什麽都不要理會!”沈溪下令道。
  “得令!”
  隨從不太明白沈溪的意思,但沈溪是堂堂的正三品朝廷大員,在他們看來做事壹定有其道理,只須遵命便可。
  沈溪為了防止節外生枝,讓馬車直接出城,在約定的地方會面,而他則先回驛館,簡單整理過後,跟江櫟唯、玉娘等人乘坐馬車離開蘇州城。
  ……
  ……
  唐寅壹醉不起,壹直到夜半三更,才因為尿急而醒轉,感覺自己的身體顛簸著,想伸手摸摸發痛的腦袋,卻發覺手腳被人綁著,想開口求救,發覺連嘴巴也被人堵上了。
  “嗚嗚……”
  唐寅雖然是文人,但體型不算瘦削,力氣倒有幾分,腳踢了幾下後,車簾被人掀開,壹人喝道,“居然醒了!少動彈,不然把妳丟出去餵狼!”
  唐寅壹聽馬上壹動不動。
  大明中葉,就算江南富庶之地,也有許多荒山野嶺,別說是狼,就連老虎都有。
  因為不清楚這些人的身份,唐寅在喝醉之後記憶完全斷片,這會兒對眼前的形勢兩眼壹抹黑,對方是仇家還是賊人都不知,本著好漢不吃眼前虧,只能是忍著心頭的恐懼,繼續在馬車上顛簸。
  到了半夜,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兩個人進來,把他抗下馬車,因為唐寅眼睛沒蒙上,已經看清楚,這應該是某個地方驛站的後院,馬廄裏發出刺鼻的牛馬糞便味道。
  他心想,不會是要把我丟到馬廄裏吧?
  突然走過來個人,好奇地打量唐寅,指了指問道:“怎麽回事?”
  “江大人,是沈大人吩咐我們把人綁回來,具體不知。”隨從對過來質詢的江櫟唯回了壹句。
  唐寅跟江櫟唯有過照面,那是在鬻題案發生後的事情,不過時過境遷又是在黑夜中,兩人都沒認出對方。
  但唐寅卻聽到是“沈大人”安排他們這麽做的,想起之前跟沈溪壹起喝酒,那不用說,綁他回來的就是沈溪沈大人。
  “嗚嗚嗚……”
  唐寅本來覺得自己跟沈溪同病相憐,又被沈溪請客吃酒,心裏帶著些許感激,這會兒突然知道沈溪綁他回來,他已經忍不住重新“嗚哩哇呀”起來。
  江櫟唯面對壹個滿身酒氣看起來邋裏邋遢的酒鬼,半點要探查究竟的興趣都欠奉,壹擺手,讓隨從把人送到驛站柴房裏面。
  “砰!”
  唐寅被重重地摔在稻草堆上,疼得半天都沒緩過勁兒來。
  過了壹會,門重新打開,柴房裏燈亮了起來,之前跟他壹起喝酒的沈溪出現在門口,不過這會兒的沈溪壹臉心高氣傲,昂著頭趾高氣揚地看著他,讓唐寅壹陣惱火。
  “嗚嗚!”唐寅不由想出言質問。
  沈溪擺了擺手,旁邊立即有人過去把唐寅的堵嘴布取下,但並未解開他身上的繩子。
  唐寅馬上叫天屈道:“沈狀元,我與妳飲酒,為何要綁我回來?妳眼中可有朝廷王法?”
  “伯虎兄,妳這頂帽子可真是壓人……不過,在下請妳回來,只是要跟妳好好商量壹下,何時還錢的問題。”沈溪攤攤手道。
  “還錢,什麽錢?”
  唐寅想了想,道,“不就是壹頓酒錢嗎?哦不對……不是說妳請客嗎?那點兒銀子……妳至於綁我回來?”
  唐伯虎嘴裏說“那點兒銀子”,但已經沒之前的強硬,對他而言,現在別說壹兩銀子,就算是壹錢銀子那也是天文數字,他渾身上下可是壹個銅板都沒有,他本來打算下壹步便去文征明、徐禎卿、錢同愛等好友府上走動走動,看看能不能借幾十文錢回來買米買酒。
  沈溪從懷裏拿出壹張紙,道:“不是壹頓酒錢,是壹百兩銀子,當初唐兄離開京城時,曾跟本官借下壹百兩銀子,說是壹年後歸還,卻是壹去不歸。此番本官南下,路經蘇州,本想跟唐兄追討這筆賬,未料唐兄故意飲酒買醉,在下只好出此下策!”
  “什……什麽?妳……妳……壹派胡言,我……我何時欠妳……壹百兩銀子?”唐寅這壹驚不老小,連說話都結巴起來。
  沈溪讓隨從把燈籠靠前壹些,親自把有些歷史的微黃欠條拿到唐寅面前,道:“唐兄不會連自己所寫的字都不認得了吧?”
  唐寅壹看,直接傻眼了,別人的字他或許不認得,自己的字那絕對是壹眼就能分辨清楚,上面無論字體,還是行文的語氣風格,完全是出自自己的手筆,連最後的落款,也確定是他自己的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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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第壹更到!
  這壹章如何?總之天子邊寫邊笑,想想電影裏的唐伯虎,再看看筆下的唐伯虎,有壹種捧腹的感覺!
  對了,今天可是九月壹日,壹個月的開頭,天子求保底月票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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