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廣仁

　　這樣的東西能隨便給人嗎？我不敢決定吳仁荻的意圖，猶豫了壹下，還是沒有伸手去接，指著自己的鼻子對吳仁荻說道：“真的給我？”
　　“這個還有第三個人嗎？妳想讓我的這個姿勢保持多久。”吳仁荻有些不是很耐煩的看了我壹眼，說道：“妳這個眼神不是想以後每次下來都讓我陪著吧？龍須妳拿著，從明天起，妳每天自己下來去找廣仁。”
　　吳仁荻說完之後，直接將龍須塞到了我的手上。就在這時，電梯門打開，在外面的孫胖子看見是我和吳仁荻之後呲牙壹笑，但是當他看到我手中的龍須，表情又變的有些微妙。
　　孫胖子進了電梯之後，先是向我做了個鬼臉。然後沖著吳仁荻打了個哈哈，說道：“剛才我和楊軍還說來著，我說辣子第壹天來六室報到，吳主任您老人家怎麽也要給點見面禮。看看，讓我猜中了吧？不是我說，吳主任，有富裕的什麽好東西您也給我來幾件。”
　　吳仁荻用眼白看了孫胖子壹眼，說道：“妳自己下去拿，去嗎？”“有時間我壹定去。”孫胖子嬉皮笑臉地說道：“不過吳主任您也知道，最近局裏讓林楓鬧得不太平。老丘剛走，善後的事情壹大堆。好東西您給我留著，只要我這兒騰出功夫，壹定下去拿。”
　　孫胖子剛剛說完，電梯已經到了六室的樓層。吳仁荻也沒理他，走出電梯向自己的辦公室走過去。我向孫胖子攤開雙手做了壹個無奈的表情，正要跟著吳仁荻回到六室的時候，卻被孫胖子壹把攔住。他對著電梯外面的吳仁荻喊道：“吳主任，辣子我借用壹下。他剛回來，有些手續要辦壹下，辦完手續就還給您。”
　　吳仁荻頭也不回，不鹹不淡的回了壹句：“隨妳的便吧。”
　　等到電梯門再次關上之後，孫胖子換了壹副表情，看著我有些興奮地說道：“辣子，龍須都給妳了，這個以後讓妳直接進出地下五層了吧？嘖嘖，不是我說，地下五層啊，高老大可是都從來沒有下去過，說說，下面什麽樣的？都見著什麽寶貝了？”
　　原本吳仁荻是不讓說的，但是這件事情我沒打算瞞孫胖子，就算我有意瞞她，憑著孫副局長滿肚子的心眼，早晚也能從我嘴裏框出來，到時候就顯得生分了。而且孫胖子和我又不是壹般的交情，兩年前我能撿回來壹條命，和他也有莫大的關系。吳主任的原話是關於廣仁的事情，不要和亂七八糟的人說，沖孫胖子和我的關系，他總不能算是亂七八糟的人吧？
　　但是電梯裏還是不方便，我和孫胖子出了電梯之後直接去了他的辦公室。關上了大門之後，我才將怎麽去的地下五層，得了鑰匙之後，見到廣仁的情形說了壹遍。我說完之後，孫胖子眨巴眨巴他的小眼睛眼睛，看著我說道：“妳是說下面還有叫做廣仁的白頭發，這個廣仁是被老吳關在下面的，整個地下五層除了壹個小倉庫之外，就關著這麽壹個人……”
　　說道最後的時候，孫胖子語速放的汗漫，同時他的眼神有點渙散，好像是在想什麽事情失了神。
　　不過想了半天之後，他還是搖了搖頭，反問我道：“辣子，妳見多識廣的。知道這個廣仁的來歷嗎？”
　　我嘆了口氣，說道：“要是知道底細我就不這麽擔驚受怕得了。問了老吳，他不讓我瞎打聽。對了，關於地下五層的事情，咱們是哪說哪了啊。妳也別出去亂說，傳到老吳的耳朵裏，不用想都知道是從我這裏傳出去的。”
　　“這個還用妳說？”孫胖子掏出香煙，自己點上了壹根，隨後將剩下的大半包煙扔給了我，說道：“廣仁的事情怕是連高老大都未必知道。辣子，不是我說，妳也別去歐陽偏左那裏瞎打聽。那老小子雞賊著呢。”
　　說到這裏，孫胖子的眼睛裏突然閃現出來壹種異樣的神經。他吐了口煙圈之後，看著我說道：“辣子，不是我說，老吳的那個小倉庫……妳就真沒進去看看？”
　　“我倒想進去見識壹下，可惜老吳死活不讓。”我點上香煙之後，繼續說道：“看來這次下去，老吳的主要目的只是想讓廣仁答應教我術法。”
　　我說完之後，孫胖子怪笑了壹聲，擠眉弄眼的對我說道：“辣子，再下去的時候找個機會進倉庫看看。要是有什麽能用上的家夥，就借出來用兩天。不是我說，這樣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孫胖子說的，我在地下五層的時候就想過，不過具體的還要等進倉庫之後再說。我的短劍兩年前就失落了，正愁沒有順手的家夥，吳仁荻就把倉庫的鑰匙給我保管。我還不要臉的想過，這是不是吳主任暗示我隨便拿呢？
　　不過另外有件事情還想問問孫胖子的意見：“大聖，廣仁那壹關我怎麽過。看他的樣子也是吃過見過的，這次不整點鮑參翅肚，茅臺五糧液的。怕是糊弄不過去了。那什麽，這個可以報銷吧？”
　　孫胖子笑瞇瞇的看著我，等到我說完之後，他才慢悠悠地說道：“不是我說妳，辣子，妳想的太簡單了。報銷什麽的都好說，但是妳壹開始地起點就給這個廣仁定的這麽高，以後怎麽辦？鮑參翅肚吃膩了，難不成給他珍奇異獸吃？茅臺五糧液喝夠了，妳又怎麽辦？”
　　孫胖子的話讓我怔了壹下，心裏細品他的話，覺得也有道理。頓頓山珍海味，美酒佳肴的我也膩，更何況是廣仁那樣的人物。想了半天之後，我對著孫胖子說道：“大聖，妳意思是我整的簡單點？要不明天我準備個肘子，燉的爛糊點，外加兩葷兩素四個菜，再來瓶西鳳劍南春那樣的白酒。這就差不多了吧？”
　　沒想到孫胖子還是搖頭說道：“辣子，妳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按剛才妳說的，那個廣仁壹直都在辟谷，這才開戒是吧？不是我說，這個時候給他大魚大肉的，他也吃不出來好。再說了，壹上來他也教不了妳什麽特別厲害的招數。倒不如壹步壹步來，先整點土豆絲，鴨脖子什麽的，總之見點葷腥就成。酒也不用太好，二鍋頭就蠻不錯了。等他教妳的術法深了，妳把他夥食的檔次在慢慢地提上來。像鮑參翅肚、茅臺五糧液那樣的東西都是要以後拿來換大招的……”
　　“土豆絲，鴨脖子。還二鍋頭？”雖然覺得孫胖子的話沒譜，但是又隱隱的感到似乎也不是沒有道理：“大聖，妳可別忽悠我。廣仁看著可不像好糊弄的，別看見土豆絲就翻臉不教我。這可是老吳拉下臉替我講的人情，到時候老吳要收拾我，妳替我端著？”
　　“出不了事，把心放肚子裏。”孫胖子沖著我壹呲牙，接著說道：“不是我說，這個我有經驗，當初我做臥底的時候，跟過壹個剛放出來的老大。那個老大跟我講，他在大獄裏面什麽山珍海味的都想不起來。最想吃的就是鹹鴨蛋，就為了壹包油的鹹鴨蛋，他差點都越獄出來。對了，再加倆鹹鴨蛋……算了，還是壹個吧。別讓他那麽容易滿足。”
　　孫胖子說完之後沖著我壹揮手，說道：“幹脆，妳什麽都別管了。需要什麽東西我讓老金辦，保證明天不耽誤妳。不是我說妳，妳這是什麽眼神，連我都信不過嗎？我什麽時候害過妳？”
　　在孫胖子的壹再要求之下，我終於將廣仁的吃喝權交給了他。但是等到第二天去老金那裏取的時候，卻傻了眼。就連土豆絲和鴨脖子都沒舍得給，老金給了我的袋子裏面裝著包榨菜和兩根最便宜的火腿腸，孫胖子倒是開恩給了個鹹鴨蛋。不過二鍋頭也沒了，變成了兩個易拉罐的啤酒。
　　孫胖子看著臉色已經氣得漲紅的我，壹本正經地說道：“我還是考慮給妳換兩瓶低度的……”
　　“就算是低度的也不用換成啤酒吧？”我把孫胖子拽到老金的小倉庫裏，將門反鎖之後，我有些抓狂得將裝著火腿腸、榨菜和啤酒的袋子伸到孫胖子的面前，說道：“妳這是要毀我的節奏啊。昨天就跟妳說了，廣仁那派頭壹看就是吃過見過的。妳就指望這點破榨菜和火腿腸去糊弄他？”
　　說著，我在袋子裏面抓出來壹聽啤酒，不看還好，看了壹眼之後又是怒火中燒。上面印著兩個大字——贈品。我咬著後槽牙將啤酒給孫胖子看了壹眼，說道：“大聖，廣仁只是被老吳囚禁在下面，他不是不識字，這壹看就知道我是在糊弄他。還是，妳知道他以前喝沒喝過啤酒？信不信他喝了這種會冒沫的苦水之後，能直接噴到我臉上？”
　　我沖著孫胖子壹陣嚷嚷，他還能舔著臉的沖著我笑，壹直等我發泄完之後，他才說道：“別激動，妳自己想想，老吳關了他多少年？他知道現在什麽好吃？辣子，還是昨天說的，好東西要慢慢的升級。我估摸著最後都不用上鮑參翅肚，有盤魚香肉絲夠他樂呵得了。”
　　“魚香肉絲妳自己留著拌米飯吧！”我瞪了他壹眼，隨後壹把打開小倉庫的門，沖著外面喊道：“老金，整雞整鴨子壹樣來壹只。再給我湊四個菜，有什麽好酒先來壹瓶，都記在孫局長的賬……”
　　“沈主任，別整雞整鴨子了。”老金攔住了我，這時才發現他的表情有些怪異。老金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今天起飯堂起飯堂開始修竈，雞鴨倒是有，都在冰櫃裏凍著，實在是做不了熟的。”
　　這時我才想起來，昨天過來的時候，好像在飯堂門口看見了飯堂修竈，民調局所有人三餐自理的通告。當時我還沒有從地下五層回過味來，沒往心裏去，現在想想還真有這麽壹回事。
　　孫胖子走回來，擺了擺手示意老金避諱壹下。等老金帶著人走遠之後，他才輕聲說道：“辣子，妳就放壹百二十個心吧。照我說得沒錯，吃喝這樣的東西，只要壹天比壹天好，那他天天都是過年了。”
　　民調局實在太偏，最近的飯店來回也要壹個多小時，這還不算做菜的時間。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去地下五層碰碰運氣吧。
　　可能也是覺得心裏沒底吧，孫胖子陪著我到了電梯門口，路上壹個勁地打包票。他沒有進四層的權限，只能送到電梯門口。目送著我的電梯到了地下四層。
　　回憶著昨天吳仁荻下來時的步法，我小心翼翼的到達了地下五層。看到了倉庫之後，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口，昨天回到宿舍之後，我找了根線繩，將鑰匙綁好，系在了我的脖子上。突然有了種沖動想進去見識壹下，但是猶豫了半天之後，還是決定先去找廣仁。說不定他直接就翻臉，把我攆回來就有大把的時間進到倉庫裏面見見世面了。
　　壹路向前走過去，終於再次見到被鎖鏈禁錮著的廣仁。這次他聽到了我的腳步聲之後，馬上就有了反應：“是昨天陪吳勉來的小子嗎？快點走幾步，讓我看看妳帶什麽好吃喝了。”
　　聽了他的話，我反而走得更慢了。壹邊走著嘴裏壹邊對付著：“廣仁先生，時間實在是太倉促。我只給妳準備了壹點小吃，如果妳不滿意的話，下次我再給妳準備大菜……”
　　——本冊完——


第六部：無邊冥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