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要得罪楊梟

　　沒想到金瞎子的話說完，孫胖子和高亮相互對視了壹眼，兩人都沒有表態。在我看來金瞎子這也無非就是客氣客氣，想不到我們兩位正副局長連客氣都不客氣。蕭和尚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但是看高亮和孫胖子的態度，他又閉上了嘴巴。壹時之間，場面的氣氛有些尷尬。
　　最後還是孫胖子看了壹眼馬嘯林說道：“老馬，我還沒問妳，怎麽大駕光臨我們這小地方？”聽了孫胖子這話，馬嘯林嘴壹咧，帶著哭腔說道：“撲街啦，不系說梨，系偶，偶撲街啦……”
　　馬嘯林鼻涕壹把眼淚壹把將我們離開香港之後。他自己的遭遇說了壹遍。和楊梟說的情形壹樣，從那天之後，馬老板的食欲突然大增，他的食量大到已經超過了正常人對飲食的理解範圍。
　　就在我們離開的那天晚上，馬嘯林吃光了家裏所有能吃的東西，攔都攔不住他。因為等不及買食物的傭人回來，馬老板將自己種的花草盆栽，擺風水陣的錦鯉統統嚼碎吃進了肚子裏，就這還滿地打著滾的喊餓。這壹宿他的管家壹邊不停的打電話叫外賣，壹邊將家裏的傭人都打發出去買食物，五個人買的食物加上幾十種外賣食物不夠他壹個人吃的。
　　開始管家還怕馬嘯林活活撐死，但是眼見他老板不停地將食物吃下去，他的腹部卻壹點都沒有鼓出來，而且還有越吃越癟的跡象，管家是親身經歷過那次衰神事件的，他猜到馬嘯林八成是中了邪。當下他在馬老板的書房裏找到了金瞎子的聯系方式，悲催的是上面只有金瞎子在大嶼山的住址，沒有任何聯絡電話。
　　還是管家經得住事兒，派出人連夜趕往大嶼山金瞎子的住處請他出山救人，他留下來坐鎮，小心翼翼的看著馬嘯林，防著他暴食發生意外。壹直到第二天早上，金瞎子還沒來，馬嘯林似乎已經快不行了，連續不斷送過來的外賣根本配合不了他吃東西的節奏，最後馬老板甚至省了咀嚼的步驟，直接抓過食物就往嘴裏送，然後他的後頭就壹個勁兒的蠕動，嘴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這麽直接咽下去了。
　　這樣下來，就算不撐死也會噎死馬老板。最後管家找人買了幾百斤的米粉，用開水沖了調成米粉餵了馬嘯林。這時的馬老板已經顧不得色香味，抓過裝著米糊的盆就往自己嘴裏送，喝了壹半的時候，他突然“哎呦。”了壹聲，隨後馬老板蹲在地上，已經來不及脫褲子了，忽然之間，馬嘯林的褲子襠部有什麽東西墜了下來，緊接著整個馬氏大宅都彌漫著壹股刺鼻的氨氣味道。
　　幾百斤的食物濃縮成這點東西，其味道可想而知，伺候馬老板吃飯的眾人當場被熏吐了幾個，就連對馬嘯林忠心耿耿的管家都不由自主的退了好幾步。好在馬家的通風系統發達，管家讓人開了換氣扇之後，屋內的氣味才算好了壹點。
　　管家親手為馬嘯林收拾了殘局，當脫下馬老板褲子的時候，在場所有的人都驚得目瞪口呆。馬嘯林的褲襠裏血紅的壹片，這哪是楊梟說的便血便尿，這完全就是血崩嘛。就在管家打電話要叫出租車的時候，金瞎子終於來了。
　　金瞎子攔住了管家，他捂著鼻子詢問了馬嘯林的情況之後，又讓人領著在大宅裏裏外外轉了幾圈。最後在院子中心的位置停下，他讓旁人打發走之後，自己壹個人自言自語的來回轉圈，幾個圈轉下來之後，馬嘯林忽然放下了手中盛著米糊的盆，壹張嘴“哇。”的壹聲，開始吐了起來。看著架勢，旁人以為他這是想將他昨晚吃的東西再都吐出來。
　　吐了壹陣之後，馬老板終於被折騰的脫了力，身子壹側歪，整個人暈倒在了地上。管家又要張羅著將馬嘯林送醫院，最後還是被金瞎子攔住，他讓管家先將馬嘯林擡回臥室休息，然後請私家看護來照料馬老板，當時千叮萬囑，這段時間不能給馬嘯林吃任何東西，每天只給他註射能維持最低限度生命體征的葡萄糖和生理鹽水就可以了。
　　從這壹天起，金瞎子就常住在馬嘯林家裏，就連春節都沒有離開。他在這裏別的事都不敢，既不畫符抓鬼，也不擺陣請神。只是每天都在院子裏面同壹個地方轉圈，壹邊轉圈壹邊自言自語，他時而眉頭緊鎖，時而微笑著對空氣說話。管家除了壹日三餐之外，也不敢打攪他。
　　馬嘯林雖然每天只靠葡萄糖和生理鹽水度日，但是說來也怪，到了大年初五這天，他竟然能自己下地，還晃晃悠悠地找到了正坐在院子自言自語的金瞎子。
　　看到了金瞎子之後，馬嘯林就像找到救命稻草壹樣，死死地不肯松手。他直接跪在金瞎子的眼前，壹口壹個大師救我，大師救我，就像半年之前看見衰神時見到蕭和尚那樣。
　　畢竟金瞎子和蕭和尚不壹樣，他苦笑著搖了搖頭之後，將臉扭到馬嘯林的方向，像‘看’到馬嘯林壹樣，說道：“妳不用這樣，我眼睛是盲的。看不見就不受妳這樣的大禮。起來吧，有什麽話起來說。”
　　馬嘯林起身之後，金瞎子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馬老板喘了口粗氣之後，又是壹通的哭訴。就在前些日子，金瞎子還替他批過流年，馬老板的最近的命格明明就是否極泰來，但是現在“泰”來不來是說不準，而且這“否”看樣子就是不走了。
　　等到馬嘯林哭完之後，金瞎子才嘆了口氣，說道：“馬老板，我也不瞞妳，妳的命格現在還是否極泰來，前路不可限量。妳現在的情況和流年、命格沒有任何關系。是有惡鬼迷了妳的心智，這個惡鬼迷妳的方法也是相當的巧妙，它能繞開妳的命格、流年，造成妳的命外之數。”
　　馬嘯林聽了之後有跪倒在金瞎子的面前，這位金大師既然有本事看破惡鬼，當然還會有本市抓它，就算把它趕走也是好的。沒想到這次金瞎子連連搖頭，說道：“妳想的太簡單了，收這惡鬼雖然麻煩，但也不是辦不到的。要收我早就收了，還用等到現在？”
　　說到這裏，金瞎子又嘆了口氣。上換了壹副無奈的表情，說道：“但是幕後把惡鬼放出來的那個人我可惹不起，他的縱鬼弄神之術要比我高出何止壹籌，他這只是和妳開個玩笑，要不壹瞬之間妳早已死了幾個來回了。這壹次我只能暫時幫妳緩解惡鬼的迷術，時間長了我也保不了妳……”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馬嘯林身子壹晃又要暈倒。金瞎子就像能看到壹樣，他壹把將他拉住，說道：“我雖然做不到，但是帶妳去找解決問題的人還是辦得到的。”
　　馬嘯林聽到又有了希望，氣色慢慢地又好了起來，壹個勁兒的感謝金瞎子，沒想到金瞎子露出壹個古怪的笑容，說道：“世事難料，也許這次是我托了妳的福，反而能幫我解決壹些難題。”
　　馬嘯林在金瞎子的“看護”之下，又休養了幾天。這些日子馬老板壹直靠藥物和葡萄糖維持。可憐他本來就瘦，現在看著就是壹副骨頭架子上面貼了壹層皮。說句題外話，本來馬老板是坐輪椅來的，但是民調局這樣的地方不適合讓其他的人進去，總不能讓壹個瞎子推著壹個。金瞎子也有辦法，下了飛機之後，給他喝了壹點酸酸甜甜的液體，說來也神奇，不到二十分鐘，馬嘯林竟然能從輪椅上站起來，還能試著腿腳扶著金瞎子在機場大廳轉了壹圈。
　　馬嘯林哭訴完之後，高亮和蕭和尚都有意無意地看著孫胖子。孫副局長倒像沒事人壹樣，馬老板沒說幾句他就點壹下頭，說到馬嘯林大小便失禁血崩的時候，孫胖子還壹臉惋惜，連勝嘆氣，就差過去握住馬老板的手來壹句：“不是我說，同誌，妳受苦了。”
　　馬嘯林常年在商場打滾，最是精明不過，出事的時候他就懷疑是我們離開他家時留下的“手尾”，後來還和金瞎子說起過，但是沒想到金瞎子會替孫胖子開脫。只說這只餓鬼可能是因為短時間之內蕭和尚和他多次變化大宅的風水，在變陣之間的空隙竄進來的。
　　馬老板當時半信半疑，現在看見孫胖子，蕭和尚和我就坐在對面，他忍不住說道：“孫生……孫副局長，有些話偶說了梨莫見怪。上壹氣梨在偶大宅裏系不系有什麽東西忘了帶走……”
　　馬老板的話還沒有說完，孫胖子的臉色就沈了下來，他冷冷地哼了壹聲，隨後慢慢的站了起來，翻著白眼指著馬嘯林的鼻子說道：“馬老板，不是我說，妳這是生不出兒子怨廚子啊，家裏鬧鬼就拿我出氣，什麽屎盆子都往我頭上扣。好哇，上次幫妳攆走了衰神，現在就換來妳這麽埋汰我？實話告訴妳，真要是整妳的話，我隨便在妳家裏下點東西，要麽直接弄死妳，要麽讓妳死於意外，或者讓妳生不如死我分分鐘就能辦到。要是有幹吃飯還不長肉的好事能輪得到妳？我他奶奶的第壹個就試了。”
　　孫胖子壹頓風馳電掣如同機關槍掃射壹樣的搶白，使得馬嘯林連連倒退，現在馬老板的臉色苦的就像苦瓜壹樣，等到孫副局長說完之後，他才陪著笑臉說道：“誤會啦，誤會啦。孫局長，偶的意思系梨走之後，偶就在客廳發現了壹張……呃……五十萬港幣地支票，偶就系想問問，這張支票系不系梨掉下的？”
　　“那什麽……妳是說支票啊。”孫胖子的臉上又出現了笑容，看了壹眼正在笑瞇瞇玩著茶杯的高胖子，孫副局長臉上的笑容更盛：“老馬，不是我說妳，妳這普通話說得太不標準了。看，弄寧了吧？我說嘛，上次怎麽丟了幾張支票壹直沒找到，原來是被妳撿到了，還有幾張也丟在妳家了，有空回家找找，找著了記得還給我，我先謝謝了。”
　　“還有……幾張？”馬老板臉上的五官都快糾結到壹起了。孫胖子很隨意的壹擺手：“無所謂，妳找到幾張算幾張，那十幾二十幾張的支票我哪裏記得那麽清楚？”他說無所謂的時候，我就低著頭蛢命咬著牙沒敢樂出聲來。等到孫胖子說完之後，倒是蕭和尚壹個沒忍住，“噗嗤”壹聲樂了出來。
　　最後還是金瞎子聽不下去了，他接連咳嗽了幾聲，高局長才終於出聲說道：“妳們的私事私下解決。”說完他的目光在我，孫胖子和蕭和尚的臉上轉了壹圈，最後對我說道：“沈辣，妳把那天的事情詳細點再說壹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