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異象

　　壹道閃電擊打在海面上，閃電擊中的位置正好是剛才快艇出事的地方。接下來又是幾聲巨響，接連幾道閃電壹下壹下地，擊中在剛才的同壹個位置。被閃電擊中的海面無序地蕩起了層層漣漪，聽著頭頂不停的轟隆轟隆的聲音，閃電暫時沒有停止的意思。這個突然的變故讓我們所有人嚇了壹跳，本來最亢奮的張然天已經嚇呆住了，看著閃電降落的位置楞住了。
　　最麻煩的是已經行駛到了附近的救援船只見到了這幅詭異的景象之後，紛紛開始掉轉船頭，看樣子這邊的雷電不停，他們是不會冒險過來的。
　　“老張，不是我說，這個不是妳幹的吧？”孫胖子的註意力從被雷電擊打的海面轉移到了張然天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了鎮靜劑的緣故，張然天的臉上壹點血色都沒有，白得可怕。孫胖子連續叫了他兩聲，張然天才回過神來，緩了壹下之後，才對著孫胖子說道：“要是我有這個本事，也不會等到現在動手了。”他的話音剛落，蕭和尚也轉過身來，看著他說道：“那妳總知道點什麽吧？妳可別說這都是巧合。”
　　張然天沒有直接回答，轉過身來再次看向不斷被雷電劈中的海面。深吸了壹口氣之後，他看著海面說出了另外壹件事情：“我剛來到這座小島的時候，那邊的酒店還沒有完工。我在島上瞎轉悠的時候，發現了壹個非常有意思的地方……”張然天說著慢慢地轉頭，在我們這幾個人裏面看了壹圈，最後把目光停留在郝正義的身上。他臉上的表情古怪，呵呵地笑了壹聲之後，說道：“郝老板，妳猜猜我發現了什麽？”
　　郝正義的表情也不正常，他瞇縫著眼睛看向張然天，沒有回答的意思。張然天接著說道：“在發現那個地方之前，我還沒有對付謝家這些畜生的法子。我那位師傅就怕我找他們報仇，壹點術法都沒有教過我。我當時要報仇的話，只能等他們謝家人聚會的時候，下毒毒死他們。不過可能是老天爺開始可憐我了，讓我發現了那個地方。對了，郝老板那個地方叫什麽來著？陰穴？”
　　張然天這話出口，郝會長的瞳孔壹陣緊縮。他壹字壹句地說道：“妳，在哪裏找到的陰穴？”張然天回頭看了壹眼海面上的電光，手指著那裏說道：“我要是說在那裏，妳信嗎？”郝正義皺著眉頭看向張然天手指的地方，緩了壹下之後，重新看向張然天，從牙縫裏蹦出兩個字：“不信！”
　　這時，蕭和尚突然反應過來，他轉頭厲聲對著郝正義說道：“妳到底還是沒有說實話！陰穴裏還有別的東西！說，是什麽！”郝正義對蕭和尚還是有些打怵，沒敢正面相抗。事到如今，他不說張然天也會替他說出來。郝正義嘆了口氣，說道：“裏面具體是什麽，我是真的不知道。不過這個地點在藏天圖誌裏有特殊的記載。說這裏疑為仙人所用，或成不祥之地。”
　　“不是我說，郝主任他大哥，妳能不能說清楚點？”孫胖子搶在蕭和尚之前問道，“不是說仙人都用了嗎？怎麽又不祥了？應該是大祥特祥吧？”郝正義對待孫胖子的態度比別人要好很多，他搖頭解釋道：“藏天圖誌上面就是這麽註解的。要不是有這段註解，我也不會這麽留意這裏。”
　　“各位先生，妳們想知道這個所謂的陰穴裏有什麽東西，為什麽不直接問問當事人呢？”從昨天被幹爹拋棄之後就壹直消沈的尼古拉斯·雨果主任終於忍不住了，說完之後，他又對著張然天說道，“張，我對妳母親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是並不代表我認同了妳的做法。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妳還是把那個所謂陰穴的事情說出來，以求得上帝的諒解。”
　　張然天沒有直接回答，他的眼睛還在直勾勾地瞪著擊打在海面上的壹束接壹束的閃電，不知道現在他在想什麽。過了壹會兒之後，他才慢悠悠地說道：“我第壹次進入那個地方的時候，就看出來壹點門道了。只是當時還不知道什麽陰穴不陰穴的，說出來不怕妳們笑話，陰穴這個詞還是從郝老板妳的嘴裏聽到的，妳第壹次來這裏的時候，拿著壹張圖到處亂走，我就發現不對勁了，後來妳打電話的時候我偷聽了壹句，那時候我才第壹次知道有陰穴這個說法。”
　　“我那位師傅雖然沒教我什麽本事，但是我好歹也在道觀裏耳濡目染了二十多年。加上和我媽重逢之後，正經看過十幾本異鬼神的道家經書。我看出來那個地方被人後天改造過，裏面有壹些非常有趣的東西。只可惜裏面大多數的法器和術法我不會使用。不過我還是在裏面找到壹部無名經書。經書裏面記載了壹個有意思的咒法。”
　　他回頭看了壹眼躺在地上的謝家眾人之後，又說道：“這個咒法是通過同壹血脈的至親之人相互傳播。壹個詛咒其相同血脈家族死光的人做膽，壹旦咒法發動，在咒膽十裏範圍之內，有相同血脈的人都會意外死去。這個咒法不是道家分支，發動咒法也不會改變陰陽氣流的平衡，這個咒法好像就是為我量身而制的。”
　　張然天說到咒法的時候，蕭和尚就壹直皺著眉頭，等他說完之後，蕭和尚直接搖頭說道：“不可能！我還沒有聽說過有這種咒法。誰閑得沒事能創造出這樣全家死光的咒法？”張然天聳了聳肩膀，說道：“我只是把見到的都說出來，信不信由妳。”
　　蕭和尚還想說點什麽，卻被郝正義打斷了，郝會長對著張然天說道：“說了這麽多了，妳現在是不是該把陰穴的地址說出來了？”張然天看了他壹眼，手指著遠處被雷電擊打的海面說道：“不管妳信不信，陰穴確實就在那裏。”郝正義明顯不相信張然天的話，他輕聲笑了壹下，看著張然天說道：“證明給我看看？”
　　張然天看了壹眼郝正義，壹言不發轉身就朝攔海壩那邊走去。蕭和尚給我和孫胖子使了壹個眼色，我們倆心領神會，快走幾步擋在他的身前。因為他大腿傷口的緣故，張然天壹瘸壹拐地走得並不快。走到剛才崩塌的攔海壩前的時候，張然天的臉色又開始變得有些潮紅。他把手伸進口袋的時候才想起來，剛才最後壹瓶鎮靜劑已經吃光。
　　“別太激動。”郝正義看著他的樣子皺了皺眉頭說道，“妳先緩壹緩，感覺好點了，我們再說怎麽進入陰穴。”張然天怪異地笑了壹下，說道：“不用了，我馬上就能冷靜下來，想不冷靜都不行……”說到這裏，他突然猛地壹躍，順著攔海壩的缺口跳了下去。我和孫胖子已經抓住了他的衣角，無奈他這壹躍的慣性太大，竟然將我們倆都帶了下去。再想松手放開張然天的時候已經晚了，我的腳已經離地，眼看著就要和張然天壹起掉進海裏。上面突然伸過來壹只手抓住了我，將我拉了回來。這人壹手拉住了我，另外壹只手抓住了懸在半空中的張然天的衣服領子。可惜張然天跳海的心意已決，他沒等那人拉他上去，在半空中解開了自己的衣扣，整個人從大衣裏面跌落到了大海之中。
　　那邊也有人將孫胖子拉了回來。拉住我的是楊軍，這哥們兒壹直不言不語的，想不到關鍵的時候會被他救了。這時蕭和尚他們也小心翼翼地站到攔海壩的邊緣向下看去，下面的海浪壹波壹波地沖打著攔海壩的基石，哪裏還能看得見張然天的影子？
　　那邊把孫胖子拉回來的是郝正義和鴉，也難為他倆了，他兩人同時抓住了孫胖子的肩膀，將他提了上來。孫胖子二百六十斤的體重，壹般人拉孫胖子的下場就是跟他壹塊下去，郝正義和鴉都屬於那種幹瘦幹瘦的身材，看不出來會爆發出這麽大的能量。
　　孫胖子這時臉色已經嚇白了，看清了是郝正義把他拉上來的之後，孫胖子緩了緩心神才說道：“郝主任他大哥，這次多謝了。以後妳要是倒黴栽到我們民調局的手上，我肯定幫妳說兩句好話。關不了妳兩三年就能把妳放出來。”孫胖子的話把郝正義說樂了，他剛想說話卻被孫胖子的最後壹句話給堵了回來：“不是我說，郝主任他大哥，這次是不是妳故意把老張放走的？”
　　孫胖子這句話的聲音不大，但是已經足夠讓我們這幾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郝正義的身上。郝會長看著我們苦笑了壹聲，轉臉對著孫胖子說道：“剛才我應該讓張然天把妳帶走的。”說完，他不再理會孫胖子，也走到攔海壩的邊緣處。手搭涼棚向海面上看了壹陣之後，郝會長從衣兜裏掏出了壹塊探陰灰，捏碎了之後任由探陰灰的粉塵被海風吹得到處都是。可惜探陰灰四處飛散，卻沒有壹個固定的走向。這個結果讓郝正義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他低頭想了壹會兒，最後轉頭對蕭和尚說道：“蕭顧問，妳看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蕭和尚倒是不信孫胖子所說的張然天是郝正義故意放走的。但是眼睜睜看著張然天掉落到海裏，只是壹轉眼的工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難不成陰穴真的在海底？蕭和尚也猶豫不定的，最後還是雨果主任說道：“反正壹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張然天，我們是不是先把地上躺著的這些人弄醒？這些哥們兒躺在地上的時間也不短了，別沒被張害死卻活活凍死在這裏了。”
　　雨果說得也有道理，這事我們插不上手，只能靠楊軍辦了，他在暈倒的人群中來回地穿梭，好幾百號人，也夠他忙活壹陣了。就在楊軍忙活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遠處的雷電突然停止了，海面上又出現了壹個巨大的漩渦，緊接著好像將什麽東西抽入了海底。和昨天快艇出事時幾乎壹模壹樣，隨著漩渦的出現，海面上又彌漫出壹股濃濃的死氣。過了十幾分鐘之後，海面上的漩渦逐漸地變小直至消失，那股死氣也跟隨著消散在空氣當中。
　　我們這邊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望著這幅異象。看到漩渦消失之後，孫胖子突然來了壹句：“妳們看清楚什麽東西被卷進海底了嗎？”在場的都是有天眼的人，出事的地方雖然遠，但是我還是看得清清楚楚，被漩渦吸入海底的是——張然天。
　　難道這樣就結束了？雖然親眼看著張然天被漩渦吸進海底，但是我不相信他會這樣就死了。遠處的救援船只看到海面上的異象，更不敢再向這裏開過來，最後陸地上派了十幾艘快艇，繞開了出事的海面，壹趟壹趟地把島上的人送回陸地。等快艇到碼頭的時候，暈倒的人已經差不多都被楊軍救醒，這裏的人分成了幾個批次上船，副市長那個團體第壹第二批上快艇回陸地，酒店的員工分在第三第四批。謝家人現在不受待見，被分到了最後。我們這邊雨果和蕭和尚兩人嘀咕了壹番之後，決定蕭和尚跟隨第壹撥人回到陸地，打電話向民調局匯報這裏的情況。
　　最後還是孫胖子找到副市長大人，運用了壹點他“廳級領導。”的特權，把我爺爺壹大家子和蕭和尚送上了第壹撥回陸地的快艇。我爺爺本來要拉我壹起上船的，我編了壹個要留下來看守事故現場的理由，說只要當地公安局的人來了，我移交了現場，等說明當時的情況之後，就回到陸地上和他們會合。我爺爺才勉強同意，不過我弟弟就麻煩壹點，昨晚他沒看見他老婆就提心吊膽了壹宿，現在他壹定要等謝莫愁壹起上船。無論我二叔和二嬸怎麽勸說嚇唬，他都鐵了心要留下來，等到最後和謝家的人壹起回到陸地。眼看著快艇就要開了，我弟弟也沒有松口的意思，最後我二叔二嬸只能拜托我照看好他們的寶貝兒子。
　　我提心吊膽地看著壹艘艘快艇載滿眾人向陸地上駛去，好在行駛到出事海域附近的時候，也沒有什麽異常的事情發生。眼看著這些快艇陸續繞過那片海域，直到快艇到了陸地上，我這懸著的壹顆心才算回到了肚子裏。島上的其余眾人看到快艇順利地回到了陸地上都是壹陣雀躍。這時，我發現我們這邊少了幾個人。
　　不知道什麽時候，孫胖子和郝正義這兩人悄悄地走開了。我找了壹圈才發現孫胖子在酒店的那壹堆人裏面，他正和壹個好像是酒店副總模樣的人連說帶比畫地講著什麽。他白話了壹陣之後，那位酒店的副總又低頭想了半天，可惜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孫胖子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正打算換個人再去打聽點什麽的時候，副總的身邊有個男服務員聽到了他倆的談話，突然對孫胖子說了句什麽，孫胖子的眼睛壹亮，將這名服務員拽到了壹邊，他們兩人繼續剛才的話題。這名服務員壹邊說話，壹邊手指著酒店後面的方向。孫胖子向他手指的方向看了幾眼，可能是怕這名服務員有什麽說漏的地方，他還掏出紙筆，讓服務員在上面畫了壹張圖。
　　等到孫胖子拿到圖看明白之後，和那名服務員客氣了幾句，又回到了我們這邊。沒等我問他幹嗎去了，孫胖子先向我遞了個眼色，我明白他的意思，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裝作沒事人壹樣地看向別的地方。沒想到這壹次我歪打正著，正好看見郝正義正蹲在謝龐的身邊，鴉站在他的身後，這兩人都是背對著我們，孫胖子剛才的事情，他倆應該沒有發現。謝龐攆走了謝莫愁和郭小妮，正和郝正義低聲說著什麽，不過看郝正義微微搖頭的樣子，應該也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答案。
　　孫胖子還是壹臉笑嘻嘻的樣子，走到我身後，用我擋住了郝正義的視線。之後他在我身後壓低了聲音說道：“辣子，壹會兒拉上楊軍和雨果。我們去島的那壹頭看看，可能會有點意想不到的收獲。我去找雨果，妳和楊軍說壹下，我們壹個壹個走，到酒店後門集合。不是我說，千萬別讓郝正義和鴉他倆跟過來。”孫胖子說完之後，嬉皮笑臉地又走到雨果主任的身邊。他摟著雨果的肩膀，兩人嘰裏咕嚕地說了壹通拉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