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訴苦

　　綠珠的故事太長，等到說完，案頭的蠟燭都幾乎燃盡。
　　好在效果也有了，潘壹鋒聽到傷心處，便抹眼淚；聽到慘烈處，怒發沖冠。情緒隨著故事而起伏，如癡似醉。
　　“大人，女鬼綠珠苦守巫玉河邊三百余載，只求與唐致遠再結良緣，彌補前生之遺憾。”女鬼綠珠說完了故事，開始說要求，道：
　　“但是唐致遠已經轉世，卻忘記了前生的海誓山盟。綠珠心有不甘，求大人成全，許我帶著記憶投生；也求大人開恩，放還唐致遠的前生記憶，讓他認識我，接受我！”
　　潘壹鋒默默點頭，卻不說話，似乎在思考什麽。
　　夜深人靜，鬥轉星移。
　　幾束星光從天空漏下，將潘壹鋒等人所在的房子，罩在其中。
　　“咳咳……潘大人，女鬼嚴綠珠的前生往事，已經說完。您看，是不是該寫個判詞，給她壹個好去處？”丁二苗忍不住提醒，同時看了看案上的筆墨紙硯。
　　潘壹鋒卻壹揮手，道：“判詞不急。等其他鬼犯壹壹陳述完畢，再壹起下判詞。”
　　“多謝潘大人開恩。”綠珠叩頭感謝，起身退回壹邊。
　　“下壹個鬼犯，上前來！”潘壹鋒壹拍驚堂木，喝道。
　　梁良嚇得壹哆嗦，飄上前來，長揖為禮：“鬼書生梁良，見過潘大人！”
　　現在的潘壹鋒，已然魁星附體，神光大放，再不是剛才那個畏首畏尾的書呆子了。
　　所以梁良感受到了潘壹鋒的氣勢，反過來對潘壹鋒心存畏懼。
　　“大膽鬼犯梁良，如何不跪？”潘壹鋒壹拍驚堂木，瞪眼問道。
　　“啟稟潘大人，在下有秀才的功名在身，公堂之上，可以不跪。”梁良戰戰兢兢地回道。
　　“原來是個秀才？念在孔門壹脈，罷了，允許妳站著說話。”潘壹鋒的臉色稍微緩和了壹點，道：“梁良，前生因何而死？有何冤屈？”
　　“大人高坐，請聽梁良說來……”
　　梁良從懷裏掏出壹張白紙展開，郎朗地念了起來：“孤魂梁良，山城人士，生於大清沒落之時。幼承庭訓，五歲習文……怎料時運不濟，命運多桀……”
　　原來這家夥，把他自己的前生往事，寫成了文字，這時候照本宣讀，倒是省事。
　　丁二苗在壹邊聽的打瞌睡，但是潘壹鋒卻聽得津津有味。
　　等到梁良念完了自己的破事，又是半個小時過去。
　　潘壹鋒聽完，說道：“天下讀書人最苦，頭懸梁錐刺股，鑿壁借光月下苦讀，十載寒窗不易。梁良，妳若再世為人，可有什麽要求？”
　　“我……”梁良突然激動起來，道：
　　“我不要錦衣玉食，也不要妻妾成群，只求投生在書香人家，繼續讀書寫字，將來狀元及第，考壹個名牌大學，圓了我這輩子的夢，就好。”
　　潘壹鋒點點頭，道：“妳的意思，是要做壹個學霸？”
　　“是的，學霸，學霸！”梁良連連點頭。
　　“好，我準了。梁良，妳先退到壹邊，等下給妳們壹起下判詞。”潘壹鋒揮揮手，道：“下壹個鬼犯，上前來！”
　　小鬼頭栓柱上前，跪地磕頭，砰砰有聲，卻不敢說話。
　　“妳這小鬼，又是怎麽死的？”潘壹鋒放緩了口氣，問道。
　　栓柱又磕了幾個頭，這才把自己的前生往事說了出來。
　　十來歲的壹個孩童，能有什麽曲折的故事？
　　所以栓柱哭哭啼啼，說的無非是幼時孤苦，家庭貧困，給地主家放牛，被狗少爺當馬騎什麽的。最後跌落鎖龍潭，做了壹個水鬼，臨死前沒吃上壹頓飽飯，卻被灌了壹肚子冷水……
　　說完了淒慘，栓柱又說對來生的希望，哭哭啼啼，悲悲慘慘。
　　潘壹鋒默默聽完，揮手道：“我已經知道了，栓柱，妳先退到壹邊，稍後我自有發落。”
　　康誠洛英隨後上前，陳述前生。
　　“女鬼洛英，生於民國三年，死於民國二十壹年。讀洋學堂的時候，和同窗君子康誠，自由戀愛。後來我父親用我去巴結豪門，我壹時想不開，自殺身亡。康誠心中悲苦，遷怒於豪門公子，將其手刃，因此觸發王法，被槍決於菜市口……”
　　洛英哽哽咽咽，幾次說不下去。
　　季瀟瀟和顧青藍在壹邊聽的直抹眼淚。
　　康誠接口說道：
　　“我和洛英死後，魂魄未進鬼門關前，竟然在梁州鬼道上意外相逢。擔心進入冥府以後會被分開，所以我們二人決定，不去投胎，而是逗留人間。我們壹對孤魂，四處漂泊，躲躲藏藏，到現在已經快壹百年了……”
　　洛英歇了壹口氣，再次補充，道：
　　“生前，曾有洋人神父說，我和康誠有三世情緣。但是生前壹世，卻止於二十年華；死後壹世，卻不敢行走於陽光之下。還有那第三世，更是縹渺無蹤，不知著落在何處……”
　　康誠洛英都是大學生，有些口才，說的淒慘絕倫。
　　堂上眾人都聽的心裏酸痛，默然無語。
　　良久，潘壹鋒開口嘆道：“問世間情為何物，叫世人生死相許？也罷，我就判妳們第三世情緣，了卻妳們的心願。”
　　“多謝潘大人，康誠洛英永世不忘！”康誠洛英這對鬼情侶謝恩，退到壹邊。
　　隨後林兮若上場，大罵天道不公，為什麽自己年紀輕輕，還沒活夠，就被地府拘了魂？
　　“這事我已經知道了，妳也退下，稍後壹起發落。”潘壹鋒打發了林兮若，又看了看四周，問道：
　　“還有沒有其他鬼犯？如有冤屈，速速報來。”
　　昏昏欲睡的丁二苗也拿眼掃了壹圈，綠珠栓柱和康誠洛英，還有梁良，還有林兮若等壹幹苦主，都已經說完了，再無遺漏。升堂問案，到這裏也該告壹段落。
　　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壹步，騙取潘壹鋒的判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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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丁二苗把筆墨紙硯推到潘壹鋒的面前，開口道：“潘大人，請……”
　　“等等！”誰知道就在此時，門外響起敲門聲，壹個破鑼嗓子在外面喊道：“我有冤屈，我有冤屈啊！”
　　我去，難道以假成真，魁星升堂問案，竟然引來了附近的孤魂野鬼？
　　堂上所有的人和鬼，都是壹呆。
　　丁二苗看了李偉年壹眼，示意他開門。
　　李偉年點點頭，撥開了門閂。
　　“我有冤屈啊！”壹個蓬頭垢面發如亂草，滿臉苦大仇深的家夥，壹頭鉆了進來，沖到潘壹鋒的案前大叫：“我有冤屈，求妳給我做主！”
　　丁二苗定睛壹看，這不是鬼，是個人！
　　潘壹鋒卻不管是人是鬼，壹拍驚堂木，喝道：“來者何人，有何冤屈！”
　　“我是騰訊文學創世中文網的壹個苦逼寫手，《鬼咒》作者念響。我點燈熬油苦思冥想地寫作，打壞了幾個鍵盤，落下頸椎病和肩周炎，還有指關節腫大，但是很多喜歡《鬼咒》的讀者，卻選擇了盜版，不能給我壹個小小的訂閱支持！妳說我冤不冤？！”
　　來人情緒激動，雙眼赤紅，吐沫橫飛，叫道：
　　“沒有訂閱支持，編輯就不給推薦，成績壹落千丈，燈油錢都賺不來，叫我如何把後面的故事寫下去？！”
　　眾人壹楞，原來這家夥是來訴苦的。
　　啪地壹聲響，潘壹鋒勃然大怒，壹拍驚堂木，喝道：
　　“讀書寫字之人，理應清心寡欲，淡泊以明誌，寧靜而致遠，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而妳滿腦子銅臭，簡直丟了讀書人的臉！左右，給我亂棍打出去！”
　　李偉年聞聲而動，壹腳把這個苦逼寫手踢出了門外，把大門重新關上。
　　“唉……其實寫手也怪可憐的，大家能支持，還是去騰訊文學支持壹下《鬼咒》吧，畢竟都要生活。支持自己喜歡的作品，也不算花冤枉錢。”
　　潘壹鋒看著已經關上的大門，嘆了壹口氣，然後展開宣紙，提起毛筆飽蘸濃墨，喝道：
　　“眾鬼上前，聽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