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試探

　　有生意照顧？丁二苗心裏苦笑，最近忙得陀螺壹樣連軸轉，只怕有生意也沒空分身啊。
　　但是來日方長，不管生意做不做，總不能得罪老韓這個經紀人，於是丁二苗笑了笑：“什麽好生意？是不是老韓妳動了心，讓我給妳找個女鬼配陰親？”
　　老韓翻著死人眼，陰惻惻地道：“不是。”
　　“那是什麽？”丁二苗咧嘴問道。
　　“是壹個老頭子突然死了。但是這老頭子，生前埋過壹壇銀元，死的急，忘了交代銀元埋在哪兒了。他的兒子找不到銀元，所以想招魂問問。找出銀元，壹人壹半。”
　　丁二苗嘻嘻壹笑：“然後我再分妳壹半，對吧？”
　　“這是規矩啊。”老韓理所應當地說。
　　靠，這規矩夠狠的！自己出力，他出嘴，掙錢還帶他分壹半。有時間也不能做這生意啊，憋屈。
　　“生意太小了，不做。妳讓那老頭的兒子，去買壹個金屬探測器，或者請個神婆吧。”丁二苗白眼道：“我堂堂茅山弟子，要是去幫人家招魂問話，傳出去，還有的混嗎？丟了祖師爺的臉。”
　　老韓搖搖頭：“蚊子大腿也是肉啊，做不做隨妳吧。嫌生意小了，就怕有大生意，妳還不敢做。”
　　“什麽大生意我不敢做？”丁二苗頓時來火，這不是看不起人嗎？
　　他指著老韓，豪氣幹雲地道：“天大的生意，我都敢做。只要超過壹百萬，妳就給我接下來！”
　　說這句話的時候，丁二苗就權衡了壹下。憑著老韓的棺材鋪，大約是接不到這麽大的生意。
　　“噓——！”
　　老韓正要說話，丁二苗卻突然眉頭壹皺臉色壹變，示意老韓閉嘴。
　　看見丁二苗的臉色突然變了，老韓楞了壹下，終於忍住了話。
　　只見丁二苗已經從身後取下了雨傘，壹邊看著傘柄上的羅盤，壹邊還斜眼回身看著門外。
　　羅盤上的紅針似乎受到了某種感應，指針顫抖，還有壹點嗡嗡作響。
　　有同行來了！
　　學道之人，用的羅盤都是古物，特別敏感。這些羅盤如果互相接近，經常會有感應，彼此幹擾。
　　丁二苗的腦瓜裏壹亮，難道，來人就是飛雲道長鐘浩然？！
　　對啊，自己和他鬥法，需要補充材料。那麽他和自己鬥法，不也要采購符紙和朱砂等東西？
　　如果真的是他鐘浩然，那就是師公開眼了。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他來投！
　　想到這兒，丁二苗壓低聲音對老韓道：“我躲妳棺材裏面，別多嘴壞我的事，否則，拆了妳的棺材鋪！”
　　話音未落，丁二苗已經扯出壹張符紙，包住了傘柄上的羅盤，然後壹縱身，跳進了老韓店鋪裏敞開著的大棺材裏，壹動不動地躺了下來，屏住了呼吸。
　　——用紙符抱住羅盤，是為了防止對方發現自己。自己的羅盤有感應，對方心細的話，也會察覺到這樣的感應。
　　搞什麽鬼？老韓壹楞神的工夫，只見門前光影壹暗，壹個身材偏瘦，個子不高的中年男人，大搖大擺氣宇軒昂地走了進來。
　　男人戴著墨鏡，留著大胡子，赤手空拳。雖然老韓棺材鋪裏光線很暗，但是男人進門，也沒有摘下墨鏡。
　　他很裝酷地左右看了看，然後用手拍著身邊的棺材沿，開口道：“三長兩短隔陰陽，幾時是清明，幾時是重陽？”
　　聲音不男不女，似乎在故意掩蓋自己本來的聲音。
　　棺材裏的丁二苗，聽到這欲蓋彌彰的假音，心中更是壹凜。
　　這是壹句行裏話，三長兩短指的就是棺材。棺材未上蓋之前，兩邊箱板加上棺材底，剛好三大塊長板，兩頭哩，卻是兩塊短板。人壹入棺材，就是陰陽永隔。
　　清明重陽，都是與鬼有關的節日。清明主祭祀，重陽主緬懷；清明是鬼節，重陽是人節。所以清明重陽，上墳所帶的東西不壹樣。就像清明節，都有在墳前放炮竹的規矩，但是沒聽見誰家重陽放炮仗的。
　　老韓的店鋪，布局也有講究。敞口大棺材直擺，隔斷了店鋪東西。西邊放的就是捉鬼所用的壹些耗材，而東邊所放的，才是正常的喪葬用品。
　　來人這句話的意思，表面上是問老韓：妳哪邊賣的是捉鬼的東西？
　　實際上是亮個身份，證明自己也是捉鬼道上的人。就像過去江湖人的切口黑話，妳說天王蓋地虎，他說寶塔鎮河妖，彼此壹對話就知道了，哦，原來大家都是壹條道上的。
　　按道理，對方這麽壹問，老韓應該回答：“斷魂上清明，帶醉過重陽。鬼門壹開七月半，東邊短來西邊長。”
　　但是……
　　但是老韓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丁二苗已經從棺材裏伸出手來，壹把按住了搭在棺材沿口上的那個男人的手！
　　棺材本來就很高大，又是擔在兩條長凳上，棺材沿口的高度，幾乎平著那男人的眉毛。男人酷酷地走進來，大模大樣地和老韓對切口，更本就沒有探頭查看這口棺材，也絕對沒想到棺材裏居然睡著壹個人。
　　他的手被丁二苗神不知鬼不覺地按住，自然大吃壹驚，猛地掉過頭來：“誰？”
　　“我是……鬼……呀……”
　　丁二苗學著老韓的表情和口氣，翻著死魚眼，緩緩地從棺材裏坐了起來，把自己的臉，湊到來人的面前。
　　現在，丁二苗還不敢確定來人的身份，萬壹他不是鐘浩然，自己貿然出手，抓錯了人，也不好交代。所以決定試探壹下，看看來人膽量和道行如何。
　　丁二苗分析，鐘浩然認識自己，那晚利用貓頭鷹通靈，他的眼睛也就看到了自己。如果是鐘浩然，他必將奮力反擊，那自己也不用客氣。如果不是鐘浩然，自己就咧嘴壹笑，說開個玩笑鬧著玩呢……
　　“鬼？”來人大吃壹驚，臉色騰地壹下變得蒼白。但是他的反應也算夠快，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右手疾出，中指點向丁二苗的印堂！
　　作為偷襲的壹方，丁二苗早有準備，當然不會中招。
　　他的右手依舊按著來人的右手不放，壹偏頭讓過來人的“壹陽指”，左手卻畫了壹個圈，兩根手指“二龍取珠”，按向來人的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