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在低語

海棠燈

靈異推理

四月五號,清明節。
馬路上的水坑倒映出臺北路福寧園的標牌,被淅瀝瀝墜落的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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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夜,沸騰!

古神在低語 by 海棠燈

2024-1-26 22:42

  翌日的早自習,窗外隱約傳來清脆的鳥啼聲。
  顧見臨坐在屬於他的座位上,沈默地吃著壹個漢堡,盯著手機發呆。
  四面八方都是筆尖在試卷上摩擦的聲音。
  只有蘇有珠是例外,這姑娘已經趴在課桌上睡著了。
  顧見臨今天壹大早找她要了那封所謂的情書,盯著上面的字跡看了很久。
  前面告白的內容基本都是扯淡的,只有最後幾句話有明顯的暗示或警告。
  “第壹,他在告訴我,他能給有珠遞情書,就能殺害有珠。”
  “第二,他在警告我不要告訴別人,他知道我現在加入了以太協會,壹旦他察覺到了危機,就會先拿有珠開刀,作為對我的懲罰。”
  “第三,約定時間說不定只是壹個幌子,這家夥很有可能提前對有珠下手。”
  他食指輕扣桌面,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也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以太協會或者陸子呈他們的身上,因為我不能確定他們行事作風,壹旦消息走漏,讓小醜察覺到危險,他就會立刻逃走。以太協會到底能不能保住家人都不好說,畢竟他們有隱匿的手段。”
  他在心裏分析道:“更何況,還有媽媽和蘇叔叔。”
  涉及到家人,哪怕萬分之壹的概率,他也不會冒這個風險。
  必須用最穩妥的辦法。
  小醜是必須死的。
  倘若還有其他同黨,那麽也要趕盡殺絕。
  否則的話,顧見臨的家人永無安寧之日。
  老顧曾經說過,想要戰勝壹個犯罪分子,就不能跟著對方的邏輯走。
  必須跳出他的邏輯,出奇制勝。
  目前,小醜之所以能占據主動權,是因為沒人能夠找到他。
  倘若他的隱匿能力失效,那就是另壹個故事了。
  陸子呈分分鐘爆殺他。
  “如果我能找到小醜,那麽他從此失去主動權。”
  顧見臨敲擊桌面的手指微頓:“這麽做的代價是我要壹個人承受所有的風險,因為他是血月屠戮事件的幸存者,他是來找我報仇的。”
  “小醜的位階比我高,但我有雙核驅動,還有槍。最關鍵的是他擁有畸變的能力,如果像李長治那樣的話,的確是非常的危險,但是……”
  顧見臨當初在麒麟仙宮裏的狀態,儼然是古神的姿態。
  而且還擁有巨大的力量,尤其是那個古怪的音節。
  但他回到現實以後,卻無法再施展那種毀滅般的力量。
  意識深處的黑麒麟也是在沈睡狀態。
  除了受到精神刺激,以及吞吐靈性,根本不動彈。
  跟死的沒什麽區別。
  “該怎麽把它喚醒呢?”
  顧見臨猶豫片刻,拿起手機離開教室。
  這時,蘇有珠迷迷糊糊地擡起頭,看了壹眼他的背影。
  ……
  ……
  校園角落的公園被陽光籠罩。
  有人夾著手機,抽著壹根煙,笑瞇瞇說道:“呵,如我們所料的那樣,以太協會果然已經盯上我們了,十有八九還派出了審判庭的人。”
  通話裏,傳來嘶啞的聲音:“虧妳還能笑得出來,小醜。”
  小醜熄滅了香煙,嗤聲笑道:“幹嘛那麽嚴肅呢?以太協會的那群人不知道當初我們遇到了什麽,包括我手裏不存之鎖和安魂鈴,相比起最完美的進化鏈來說,都不值壹提。”
  對方回應道:“如果沒有不存之鎖,妳早就被審判庭給殺死了。妳最好小心壹些,如果不是以透支生命為代價,以妳的位階怎麽可能收容那兩件武裝?”
  神話武裝的價值,要遠遠高於煉金武裝。
  但那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駕馭的。
  想要強行收容神話武裝,就必須要冒著被吞噬生命和靈魂的危險。
  “只要能完成那位大人的任務,我們就能得到完整的進化,重獲新生。”小醜舔了舔嘴唇。
  電話裏,傳來嚴肅的聲音。
  “小醜,不要節外生枝!”
  對面說道:“即便妳獲得了畸變的能力,也無法跟他們正面抗衡。”
  小醜嘴角咧開壹抹陰森的笑容,說道:“有那位大人的死靈蠱,怕什麽?”
  沈默了片刻以後,對面說道:“隨妳,顧辭安的兒子找到了麽?”
  “壹直在我的視線內。”
  小醜平靜說道:“只要他的家人還在峰城,那他就跑不了。他在明,我在暗,占據主動權的人永遠都是我,至於以太協會……呵。”
  他嘲弄說道:“他可是顧辭安的兒子,以太協會能有多信任他?”
  說完,他掛掉電話,叼著煙轉身消失在陰影裏。
  小醜對自己很有自信。
  他才是獵人。
  而他的獵物,只不過是壹個剛進入超凡世界的菜鳥。
  對他來說就像是螻蟻。
  可以隨時踩死。
  至於以太協會和審判庭,不過是壹群蠢貨。
  不值壹提。
  ……
  ……
  峰城二中的後門,空曠無人的花園裏。
  顧見臨站在草叢旁邊,低頭看著那些尚未被清理的血跡,沈默不語。
  血已經凝固了,呈現出深沈斑駁的暗紅色。
  還有動物的毛發,散落在地上。
  花壇邊還有寵物用的食盆,上面的食物早已經質變發臭,令人作嘔。
  顧見臨強忍著惡意,仔細嗅著這些味道。
  結合著昨晚看到的動物屍體,壹步步的尋找線索。
  被打翻的食盆,散落的毛發,地上噴濺出的血液,被染紅的草地,還有青草被踩踏的腳印,泥土深陷的痕跡,以及情書上的字跡塗鴉,壹幕幕線索串聯起來。
  差不多了。
  顧見臨閉上眼睛,壹步步在腦子裏構建出兇手的人格畫像。
  他的殘忍,他的病態,他的瘋狂。
  令人不寒而栗。
  “四十六歲,性格陰暗,從小在國外的貧民窟長大,或許目睹過槍擊案,經歷過家暴,喜歡虐待動物。常年單身,長大後受過高等教育,精神狀態極不穩定。”
  顧見臨頓了頓:“並且,有非人的特征。”
  很好,跟資料裏的對上了。
  果然是妳,小醜!
  有那麽壹瞬間,他睜開了眼睛,眼前閃過壹幕詭異的畫面。
  鋒利如刀的節肢,伴隨著噴濺的鮮血,剖開了某種動物的腹部。
  染血的手,從動物的腹部探進去,摘出了壹枚還在跳動的心臟。
  壹幕幕破碎的畫面在腦海裏稍縱即逝,像是飆車到極速時,窗外掠過的風景。
  顧見臨轉身,在草堆裏仔細尋找,找了很久以後才找到壹枚蜘蛛絲。
  因為這縷蜘蛛絲真的太纖細了,倘若不仔細觀察,壹定會忽略。
  “這個小醜真的很謹慎,自身留下的痕跡太少了,幸好還有這麽壹截蛛絲。”顧見臨摸出壹張衛生紙,小心的將其取下來包好,放進了口袋裏。
  這是用來詛咒的珍貴素材。
  人格畫像基本已經完成,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壹壹對比。
  顧見臨這次要在整個學校裏找出壹個可以隱藏身份的人,工作量前所未有的大。
  但這對他來說,也是壹種挑戰。
  不過沒關系,今天的課他可以全曠,有大把的時間慢慢找。
  他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顧見臨戴上藍牙耳機,開始播放手機裏的音樂,單曲循環。
  伴隨著古典婉轉的旋律,如傾如訴的男聲響起。
  “1983年小巷,12月晴朗,夜的第 七 章……”
  ……
  ……
  黃昏籠罩的校園。
  教學樓,實驗樓,辦公樓,籃球場,遊泳館,公廁。
  有的教室裏,數學老師在已經在黑板上設了,臺下五十個學生聚精會神。
  沒有人註意到,壹個戴著耳機的少年,從門外匆匆走過。
  實驗樓的化學老師扯著嗓子大喊,毛手毛腳的學生們拿著試劑,手忙腳亂。
  籃球場上激戰正酣,兩撥校隊成員的藍色紅色的隊服交錯,汗流如雨。
  氣喘籲籲的聲音,籃球激烈碰撞地面的砰砰聲,混合在壹起。
  看臺上,只有壹個人默默地看著他們,嘴裏叼著壹根棒棒糖。
  學校的遊泳館,穿著泳衣的女孩們在水中嬉鬧,發育良好的身材曲線盡情的舒展著,水珠在雪白的肌膚上跳躍,她們在身影在水下遊動,魚壹般輕盈。
  隔壁的體育館裏,還有穿著白色蕾絲的學妹在練芭蕾,單腳著地輕松的旋轉。
  裙擺如百合般收放自如,美不勝收。
  戴著耳機的少年默默看著她們,轉身就去了公廁。
  男廁的兄弟只覺得門外有個身影壹晃而過,仿佛見了鬼壹般。
  剛從女廁裏出來的漂亮老師,差點撞上壹個戴著耳機的少年,驚呼出聲。
  路邊爬著的打盹的小貓,親昵地蹭著他的腳踝。
  偌大的校園,顧見臨像是壹個孤魂野鬼,在所有人的身邊匆匆走過。
  腦海裏不斷側寫著他們的人格畫像,記錄在心裏。
  仿佛他的大腦裏有壹座記憶的宮殿,裏面收集著壹本本書籍,每本書打開都是屬於某個人的人格畫像,記錄著他們最真實的壹面。
  如果是在成為升華者前,他或許還做不到這麽誇張的事情。
  但自從覺醒以後,他的側寫能力似乎也變強了。
  這或許……是生命的進化。
  幾乎壹個白天的時間,他甚至把以太協會安插在學校裏的暗子都找了出來。
  這壹刻,夕陽西沈。
  耳機裏播放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音樂,開始了新壹輪的循環。
  顧見臨扶著耳機,沈默地走向食堂,右手放在了腰間的手槍上。
  他在黑暗裏穿行,腳步越來越快。
  仿佛踩著某種節拍。
  “我們可以,遺忘,原諒。”
  “但必須知道真相。”
  “被移動過的鐵窗。”
  “那最後壹塊圖終於拼上。”
  砰。
  食堂的大門被用力推開,微涼的風灌入進來,吹起滿地塵埃。
  陽光隱沒,黑暗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壹樓已經有人在準備打飯了,二樓和三樓則是昏暗的,樓梯的電梯都沒有運行,什麽都看不見。
  有人摟著壹個女孩走進三樓,看起來就像是熱戀的情侶,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顧見臨站在黑暗裏,凝視著他的背影。
  耳機裏的旋律,演奏到高潮。
  “我聽見腳步聲預料的,軟皮鞋跟。”
  “他推開門,晚風晃了,煤油燈壹陣。”
  “打字機停在兇手的,名字我轉身……”
  “西敏寺的夜空開始沸騰。”
  顧見臨的視線裏,那個人的側影逐漸扭曲起來,恍惚間變成了壹個戴著小醜面具的魔術師。
  ……
  ……
  顧見臨終於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整整壹個白天的時間,他觀察了整個學校無數張臉,最終確定了剛才的那個背影。
  他反復看了這個人三次,確定就是他無疑。
  食堂燈光昏暗,學生們拎著買好的晚飯跟他擦肩而過,他像是個幽魂般走進去。
  昏黃的暮光映出他的背影,光和暗交割。
  他踏入黑暗裏,仿佛走進了另壹個世界,塵世喧囂飛速遠去,神秘和詭異撲面而來。
  樓梯口忽然響起了清脆的腳步聲,淺青色短發的少女走上樓梯,她披著松松垮垮的校服外套,背影窈窕嬌小,纖細曼妙。
  顧見臨吃了壹驚,沒想到她居然這個時候在這裏!
  不對,不是她剛好在這。
  而是小醜遊離在她附近。
  蘇有珠只是想來食堂買銀耳粥,因為她今天的胃口不太好,可惜三樓的窗口都還沒人來,她就打算壹個人上去坐會兒,反正她獨來獨往慣了。
  對於宅女來說,只要手機還有電,那就等同於漫遊全世界。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前面走廊怪叫裏傳出來壹些奇怪的聲音。
  像是衣料在摩擦,還有唇齒的親吻,吸吮的聲音。
  伴隨著女子似顯痛苦的低吟。
  她俏臉泛紅,準備轉身離開,不知道誰這麽饑渴在食堂走廊裏搞起來,不知檢點。
  忽然間有人從背後走過來,壹把攬住了她的腰肢,把她抱緊了懷裏。
  蘇有珠剛想尖叫,就被捂住了朱唇。
  “噓。”
  顧見臨攬住她細軟的腰肢,壹步步把她帶到了拐角後,眼睛死死盯著前方走廊的黑暗,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不要出聲音,這裏很危險。”
  咚咚。
  那是心跳的聲音。
  蘇有珠被嚇得心跳加速,但聽到耳邊是熟悉的聲音以後,睜大了壹雙明凈清亮的眸子,扭頭看到的是少年線條冷硬的側臉,便沒有掙紮。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默默地看著他,仿佛驚呆了壹樣。
  這是兄妹兩個人相處了幾個月來,最親密的壹次。
  顧見臨的手死死捂住她的唇,倒是沒有什麽汗的味道,反而有洗手液的淡淡清香,掌心現在應該也已經沾上了她的口紅了被她的呼吸濕潤。
  至於所謂的危險,她也不知道是什麽。
  只是本能的心跳加快。
  “乖乖聽我說,我松開妳的時候馬上跑出去,千萬不要回頭,盡量往人多的地方走,學校裏有人能夠保護妳的安全,知道了麽?這裏很危險,有殺人犯。”
  顧見臨壓低聲音:“聽話。”
  他的聲音沈穩得像是有魔力壹樣。
  蘇有珠隱約知道他父親是做什麽工作的,作為側寫師破了不少驚天大案子,肯定會引來仇家的追殺,想到這裏她竟然有些緊張,揮了揮手機。
  顧見臨繞到她的面前,把她給擋住,壹字壹頓:“來不及了。”
  雖然只是相處了四個月,但是這個姑娘從未對他有過半點排斥。
  反而善意地照顧他,想讓他融入家裏。
  他不能讓她出事。
  否則媽媽會很傷心的。
  有那麽壹瞬間,走廊裏映出了壹個消瘦的影子。
  顧見臨看到那個影子,感覺到有人已經站在了走廊的盡頭。
  他深吸壹口氣,用唇語說道:“聽話,然後報警來救我。”
  這壹刻,顧見臨終於體會到了當時車禍時父親的感受。
  這是想保護什麽人的感覺。
  “走!”
  他忽然大吼壹聲,推開了懷裏的少女。
  蘇有珠被他用力壹推踉蹌後退,淺青色的發絲淩亂了美眸,瞳底深處滿是緊張和擔憂,然後毫不猶豫地沖下樓梯,向外逃去。
  很好,很冷靜,真是太棒了!
  砰的壹聲!
  只見壹團煙霧炸開,黑影憑空出現在了少年的背後。
  顧見臨拎起壹把椅子,轉身向後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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