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下山

　　拉普學派之所以建在山上，並不是為了凸顯自己的地位。
　　而是因為這裏魔能最為濃郁，對巫師的修煉更有益。
　　這也是為什麽許多黑石城裏的巫師，會選擇在離學派更近的半山腰處居住的原因。
　　如果需要長期駐紮在城內的話，顯然會影響修煉進度。
　　‘天賦不好的，就分到守衛隊……’科林明悟。
　　這樣分配背後的邏輯，站在學派的角度壹想便知。
　　這顯然是將有潛力的學徒放在巫師領重點培養、提升境界。
　　而沒潛力的便外放到城裏的守衛隊鍛煉戰鬥能力，處理瑣事。
　　對於學派來說，這是很合理的分配方式。
　　但對於科林來說，卻恰恰相反，他不禁在心中嘆了口氣。
　　“守衛隊可是壹件好差事。”灰袍巫師看出了科林的想法，意味深長的安慰道，“妳要知道……學派，才是這座島上實質的統治者。”
　　科林不解。
　　“……等妳去到城裏守衛處，妳就知道我為什麽這麽說了……”灰袍巫師拍了拍科林的肩膀，沒有多說。
　　拉普巫師來這裏已經六十年了，但直到現在，學派內也還沒有出現第二位正式巫師。
　　在他看來，像科林這樣資質的學徒，顯然與正式巫師無緣。
　　去守衛隊享受生活，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更好的選擇。
　　兩人又走了壹會，來到壹間書房。
　　說是書房，室內卻只有壹個書架，再仔細壹看，上面放著的似乎都是壹些重復的書。
　　灰袍巫師從上面依次拿下兩本書，遞給科林。
　　“學派獎勵的巫術就是這些，要想學其它的，之後就需要用魔石，或者貢獻點來換。”
　　“不過因為妳是去守衛處的，所以要比平常的學徒多兩個用來對付汙染者的巫術。”
　　他又找出兩本巫術書。
　　科林接過，將它們疊在壹起，莫名升起壹種前世上學時領教材的感受。
　　他拿著書從上往下依次看去，分別是——
　　偵測邪惡、凈化邪能、霍普防禦力場、火球術。
　　前面兩個巫術就是額外為守衛隊免費提供的巫術。
　　汙染者……
　　他不禁想起之前在城裏遇到的詭異男子。
　　那應該就是所謂的汙染者。
　　這個世界除了巫師之外，還有著許多令人難以解釋的現象。
　　汙染者就是其中之壹。
　　他們形成的原因千奇百怪，其中接觸到自己無法理解的知識便是其中之壹。
　　像科林等學徒，在第壹課學到的第壹個知識便是——永遠不要過度追逐知識。
　　在這個世界，知識是有代價的。
　　拿完書之後，灰袍巫師再給了他壹個憑證，告訴守衛廳地址後，便讓他離開，明天之前去報道。
　　科林剛返回石屋，外面便驟然下起暴雨
　　他靜靜地倚在窗邊，看著外面壹望無際的洶湧大海，壹時無語。
　　海浪層層疊疊，不斷湧動，響亮的雷聲蓋過了雨聲，也壓過了濤聲，平日裏經常能見到白色海鳥，此時壹只也找不到。
　　天地間茫茫壹片，暴雨似乎將海面與天空連接，讓人分不清雨是從天上落下，還是從海裏升起。
　　雨水壹直落下，烏雲卻似乎更加厚重。
　　石屋內已經陷入黑暗。
　　科林施法點亮光亮水晶。
　　柔和的白光均勻灑滿室內。他嘆了口氣，準備去收拾東西。
　　“昂——”
　　就在這時，壹聲沈悶叫聲突然響起。
　　科林僵立在原地，仿佛心臟被攥緊，過了兩秒才恢復過來。
　　不知為何，窗外的雨竟然漸漸停了下來。
　　科林面色微白，但心裏卻並不害怕，反而邁步出門。
　　門外的雨也已經停了，仔細觀察卻能發現遠處仍舊下著傾盆暴雨。
　　唯獨只有島上這壹圈地方沒有下雨。
　　……就仿佛這裏被撐上了壹把無形的雨傘。
　　此時別的房屋，也有陸續有人走了出來，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擡頭朝天上看去。
　　科林也擡起了頭。
　　……難以形容的震撼。
　　壹頭巨大的鯨魚正在悠閑的遊蕩在空中。
　　它龐大的深藍色身軀將雨水盡數擋下，形成了壹片無雨區。
　　時不時還有閃電朝它身上劈去，卻仿佛泥牛入海，掀不起任何波瀾。
　　這是雷暴雲鯨，記憶中原主在幾年前也曾見過。
　　它性格溫和，從不主動攻擊任何事物，
　　所以巫師領並沒有開啟護罩……當然，開啟了也並不壹定有用。
　　雷暴雲鯨平常都在生活在深海，只有暴雨天才會偶爾上浮到空中，追逐雷電。
　　這是難得壹見的奇特景象。
　　只可惜，雷暴雲鯨雖然看著悠哉悠哉、速度緩慢的樣子。
　　但實際上它飛行的速度連正式巫師都不壹定能趕得上。
　　所以很快，它便從科林眼中消失。
　　雨又重新下了起來。
　　這場雨壹直持續到下午才逐漸停歇。
　　烏雲消散，陽光重新照耀大地，遠處甚至出現彩虹。
　　科林也已經差不多收好東西。
　　也沒什麽要帶的，除開換洗的衣物外，主要就只有書籍和蜂針。
　　至於原主留下的騎士劍盔甲之類的，他打算等會去集市賣掉。
　　隨著實力的提升，騎士修煉給他帶來的好處更多表現在精力方面，至於戰鬥方面，還是比不上巫術。
　　甚至腰間的蜂針也更多是淪為了裝飾品。
　　所以科林打算騎士方面只修煉呼吸法，不再在戰技方面消耗精力。
　　去集市賣完雜七雜八的東西之後，
　　屋裏的東西明顯少了許多，估計最多只能裝滿壹個大包。
　　科林起身去床頭櫃中收拾最後的東西。
　　不經意間，他在裏面看到了壹封棕色的信和壹張白紙。
　　科林神情微怔，將它們緩緩拿起。
　　摩挲著棕色信封上紅藍交織的火焰紋章，他有些感慨。
　　那個金色短發的可愛女孩，如今恐怕已經化作壹捧黃土。
　　他將信封和白紙小心放入灰色的背包中。
　　隨後背起背包，環視壹圈石屋，又走進冥想室駐足片刻。
　　最後來到窗邊，像往常壹樣，倚在上面，望著遠處已經恢復平靜的蔚藍色大海。
　　海面遼闊無垠，白色的海鳥盤旋，與水波蕩漾出的點點銀光交相呼應。
　　科林長長吐出壹口氣，不再留念，直起身朝屋外走去。
　　走出門口後，他回頭看了眼隔壁埃莉卡的石屋。
　　腳步壹頓，似乎想到了什麽，轉身朝埃莉卡門口走去。
　　幾分鐘後，他重新出發，朝山下黑石城走去。
　　他給埃莉卡留了壹張白紙。
　　上面沒說什麽，
　　只是簡單的講述了壹下最近發生的事，
　　關於查理的事、關於互助會的事、以及自己已經進階被分配到了守衛隊的事。
　　順便也給她反饋了自己收到白紙和信，若是日後有機會回去萊恩，會將信帶給她的父母……
　　天色漸晚，紅霞滿天。
　　山路上，科林背著包的身影逐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