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0章 土司

　　南方諸國！
　　大陸南部是密教諸神入侵以來，物質界第壹片淪陷的區域。
　　到了現在，已經過去數十年的漫長時光。
　　對於神靈、巨龍、精靈等長生種來說，數十年不過眼皮壹眨的功夫。
　　但對於普通人而言，數十年已經是兩三代人的更叠。
　　外神對於他們的影響，已經深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壹旦再過數十年，老壹代的人盡數死光，那就會將被密教統治當成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事情。
　　……
　　壹道傳送門被打開。
　　亞倫的身影走了出來。
　　此時的他壹身流浪詩人的打扮，穿著輕便的旅行者衣服，背上背著魯特琴+3，經過做舊處理，顯得風塵仆仆。
　　“這裏就是南方了吧？”
　　他看了看周圍，喃喃自語。
　　密教諸神已經徹底統治這片區域，甚至設立了嚴密的羅網。
　　任何‘傳送術’、‘任意門’之類的傳送法術都會受到監控。
　　整個南方大陸，每時每刻都在壹股詭異力量的籠罩之下！
　　亞倫擡頭，望著那壹輪猩紅的太陽，瞇了瞇眼睛。
　　“也就是我了，換成諸神的聖者、乃至其它傳奇職業者，怕不是壹傳送過來就要暴露？”
　　【大日如來】為密教壹切佛陀、菩薩、羅漢、金剛護法神之共尊本尊！
　　祂的力量強大至不可思議的地步，甚至形成了籠罩大部分物質界的特殊場域！
　　這也是為什麽諸神的謀劃大部分都失敗的原因！
　　“秘！”
　　亞倫雙手結‘守秘印’，雙眼中有金色卍字壹閃，識海之中，那壹顆‘逆種’驀然大放光明。
　　繼而……
　　他就覺得籠罩這片大地的猩紅光芒非但沒有排斥自己，反而親切地接納了自己。
　　這代表密教統治的區域，完全對自己敞開了大門。
　　“開門揖盜啊！”
　　“誰讓我是佛陀承認的佛子呢……還是‘寂靜尊秘密主佛’壹系，有著祂的守秘，縱然遇到其它密教神靈乃至佛陀，都未必會暴露！”
　　亞倫張開雙手，如同懷抱大日。
　　虛空之中，絲絲縷縷的大日之光便蜂擁而至，充斥著他的身軀，沿著特定的經脈與穴道運行，最終匯聚於眉心。
　　【經驗+100！】
　　【經驗+100！】
　　……
　　壹道又壹道提示浮現出來。
　　雖然每次增加的經驗值不多，但壹直持續，源源不絕，相當恐怖！
　　“要是我壹開始就在密教統治區域修行，只怕躺著也能躺成傳奇吧？！”
　　亞倫有些牙酸地想著。
　　然後，更多的提示浮現：
　　【妳觀摩大日，領悟‘三脈七輪瑜伽法’，此為密教修行之法門……位於大日普照之下，經驗值持續增長中……】
　　【妳對‘空性見’若有所悟，妳領悟煉化‘大日神性’之法！】
　　亞倫驚了！
　　從大日中領悟出根本修行法也就算了，反正他極其擅長密教之法，早特麽習慣了。
　　但大日神性？
　　密教修行，根本還是三步：菩提心、空性見、如來藏！
　　其中的空性見，就是凡人不掠奪神性生物的神性，而是自己修煉出神性之法門！
　　只是空性見所修煉出來的神性，並非完全契合自身，而是契合密修本尊。
　　因此很容易就成為密教諸神的食糧！
　　“見鬼了，我要修煉神性，也是‘寂靜尊秘密主佛’的佛性，怎麽就變成【大日如來】本尊的呢？”
　　亞倫揉了揉僵硬的臉龐。
　　他已經頓悟，只要自己持續吸納大日光輝，然後不斷在體內凝練，就能煉化出壹絲‘大日神性’！
　　此乃【大日如來】之神性！
　　能統攝壹切法！
　　‘莫非本尊給我定下的，是篡奪【大日如來】的神座之道路？這可真看得起我啊……’
　　亞倫差點就想撂挑子不幹了。
　　【大日如來】是誰？
　　那顆猩紅太陽差點就算計了本尊，自己壹個分身去跟對方硬幹？
　　還是洗洗睡吧……夢裏啥都有！
　　‘唉……可惜，誰讓我跟本尊壹體，祂失敗我也完蛋呢？’
　　亞倫嘆息壹聲，開始想著如何去做好自己的任務了。
　　雖然‘橡木之父’透露出那位‘原初之神’艾歐的消息，但對方狀態應該不佳，對上【大日如來】處於劣勢。
　　因此，才需要更多的【強大神力】之幫助。
　　‘戰爭主宰’就很重要了。
　　可惜，【大日如來】早已堵死了諸神復活的渠道，將冥界掌控在手中。
　　唯有‘白衣龍後地母’那種誠心皈依的才能復活。
　　其余的諸神，所布置的復活後手盡皆被阻擋。
　　‘戰爭主宰的壹位選民為了復活對方，用壹種特殊的方法墮入冥界，然後就被困住了……’
　　‘但是……自從死神死後，冥界就被封閉了，想要活著進去，有點困難……’
　　‘物質界僅存的通道，還是位於密教諸神的幾座大神殿當中……’
　　‘之前反抗軍已經接連派人嘗試潛入，結果都失敗了，其中甚至包括壹位傳奇盜賊！’
　　‘但我可以直接混進去……’
　　至於密教封鎖得如此嚴密，那位選民是如何偷渡去冥界的？
　　這似乎與戰爭主宰的布置有關，還消耗了壹位【強大神力】的主神器，代價太高，成功率太低，不是很可取。
　　“那麽……先混入寺廟麽？”
　　“也不是很急，先逛逛……”
　　亞倫臉上浮現出樂子人獨有的愉悅笑容，背著魯特琴，開始流浪。
　　……
　　南方大陸曾經存在的諸國，早已灰飛煙滅。
　　那些王公貴族、國王大公、要麽全家盡數死絕、要麽變成了農奴。
　　如今統治整個南方區域，高高在上的，是各處的寺廟或者說神殿！
　　每壹座神殿都統領壹個廣大的教區，那些供奉佛陀的寺廟所占據的區域，並不比原本的公國甚至王國小！
　　寺廟中的僧侶，成為了事實上的貴族！
　　而在寺廟之下，則有些被本土文化同化，分封出來了壹系列‘城堡主’與‘莊園主’，也就是大地主跟小地主。
　　‘城堡主’擁有壹座城堡以及附近壹大片土地，還有巨量的農奴。
　　‘莊園主’只有壹座莊子，往往是某壹位‘城堡主’的附庸。
　　而所有的‘城堡主’，又必須爭相討好、供奉神殿中的僧侶，獲得他們的支持，否則自身地位隨時可能壹落千丈。
　　亞倫走過壹片田壟。
　　地裏種著燕麥，壹群宛若行屍走肉般的農奴正在田地裏勞作，有的還戴上了防止逃跑的鐐銬。
　　他仔細觀察了壹下，發現除了幾個老奴隸眼中有著埋藏的火焰之外，其它年輕的農奴眼中大多帶著麻木之色。
　　他們生下來就是農奴，壹直也都是農奴。
　　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過上這種生活。
　　反而以為，討好地主老爺，向僧侶貢獻自己的壹切，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等到監工命令，可以休息的時候，不少農奴就開始默默念誦經文：
　　‘眾生智慧……為我智慧……嗡……巴摩那……’
　　亞倫聽著聽著，眉頭就是皺起。
　　屬性欄中，壹道提示浮現：
　　【妳聆聽了‘智慧佛經’，領悟了抽取眾生智慧，化為摩尼珠之法！】
　　‘這特麽是降智光環麽？’
　　亞倫心中吐槽壹句，不過大概明白了，這些人拜的是‘大摩尼珠王智慧佛’，但沒有獲得任何賜予，只是奉獻、不停地奉獻！
　　他們的智慧，逐漸被‘大摩尼珠王智慧佛’汲取，成為了對方手中的摩尼珠。
　　畢竟，奴隸要什麽思想？
　　人壹閑下來，就會思考許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就會不滿，甚至付諸行動！
　　沒有智慧，也就沒有了貪嗔癡等三毒煩惱，可以獲得極樂！
　　這就是《智慧佛經》的內容！
　　“劍走偏鋒，歪門邪道……”
　　亞倫嘴角抽搐，發現那些監工也在拜佛。
　　不過，他們所崇拜的，卻是另外壹尊佛陀——‘東方不動尊勝佛’！
　　此佛寓意壹切頑固不化之特性。
　　地主們膜拜祂，自然是想讓壹切都維持不變，農奴的兒子世世代代都是農奴，地主的兒子世世代代都是地主。
　　當然，‘東方不動尊勝佛’也有變化的象征，他們唯壹希冀的變化，就是自己家族中能出壹位大僧侶！
　　除此之外，壹切都可不變！
　　“塔、蛹……這兩位在這裏玩耍得很開心嘛。”
　　亞倫心中吐槽壹句，準備離開。
　　南方大陸對吟遊詩人實在太不友好了。
　　到處不是農奴就是奴隸主，農奴們沒有聽音樂的精神需求，更沒錢！——後者往往更加重要！
　　畢竟吟遊詩人、馬戲團等職業也是要吃飯的。
　　至於莊園主與城堡主？
　　他們倒是可以養活幾個不事生產、專門娛樂的戲子與小醜，但往往也是養在莊園中，根本不需要外來者。
　　相反！
　　外來者在當地，是十分紮眼的存在。
　　比如亞倫！
　　就因為多看了農奴們幾眼，就被那些監工盯上了。
　　他們對視壹眼，拿著皮鞭，直接圍了上來：“這裏是巴依老爺的領地，我們是巴依老爺的監工，妳是誰？”
　　亞倫想了想，回答道：“我叫做……彌勒！是壹位苦行者……”
　　嗯。
　　成為僧侶需要很多條件，如果不是那些城堡主的後裔，莊園主的後裔往往需要經歷很多的磨難。
　　比如……通過‘苦行’磨練自己的意誌與體魄……
　　好吧，這些都是假的。
　　南方諸國之所以存在少量苦行者，完全是因為他們沒有討好自己的‘上師’，遲遲無法獲得‘灌頂’，只能四處遊蕩，尋找機緣……
　　“苦行者？”
　　巴依老爺的監工上下打量著亞倫，明顯感覺不像！
　　記憶中的苦行僧，哪個不是沖著供奉【大日如來】的本尊寺——大雪山神殿壹步壹叩拜、衣衫襤褸、前往朝聖的？
　　誰打扮得這麽騷包，並且還背著壹把琴？
　　這些監工也大多在二三十歲左右，屬於南大路淪陷之後的新生代，甚至都忘記了有‘吟遊詩人’這個職業。
　　不過，亞倫報出來的‘苦行者’身份，還是很大程度上震懾住了他們。
　　畢竟，僧侶地位至高無上！
　　而苦行者勉強算是‘預備役僧侶’，或許他們的主人能不在意，但他們必須保持恭敬。
　　否則……被某位路過的‘黃衣僧’見到，都可以命令他們的主人獻上他們的骨頭、血肉、皮囊……制作成法器！
　　嗯……農奴們還有壹個最大的用途，那就是獻上自身的壹切，供某位上師練法！
　　如果是美麗的農奴女子，那下場必然無比淒慘！
　　“不知道這位彌勒大師，有何需求？”
　　那些監工放下鞭子，臉上帶著狐疑，又有些試探地詢問。
　　“如果能支援壹些食物與清水，貧僧……不對，我感激不盡。”
　　亞倫雙手合十，在找作為僧侶的感覺。
　　雖然只要自己正牌佛子的身份亮出來，不要說這些監工，哪怕是他們的主子，或者他們主子的主子來了都得跪，但‘彌勒’這個身份還是有些問題，跟突然冒出來的壹樣。
　　亞倫準備先在幾片區域遊蕩，作為苦行僧傳出事跡，然後壹朝‘頓悟’，得佛陀傳法，就比較能說得過去了。
　　反正，既然是準備玩潛入的，他傻了才說自己叫亞倫。
　　彌勒這個名字就相當適合，能占據未來氣數。
　　壹個監工飛快上馬，揚起馬鞭，絕塵而去。
　　“這位大師請休息壹下，我們立即去辦。”
　　剩下的人則恭敬地請亞倫休息。
　　這也有監視的味道在內。
　　亞倫當然不怕，從善如流地走到陰涼處。
　　而他走過的道路，那些農奴甚至都不敢觸碰，只敢遠遠地跪下，對‘上師’叩首，似乎已經形成了本能習慣。
　　‘這是上好的奴隸啊，溫馴，聽話，不會反抗……’
　　亞倫坐下，心中嘆息壹聲。
　　等了大概半個小時，壹行騎士匆匆而來，為首者是壹個金發碧眼的胖子。
　　“這位大師……我是本地莊園主——巴依·戴文思，我的主人——諾伊，是本地的城堡主，被雪鷲寺高僧賜予‘康巴土司’的封號……”
　　巴依老爺的說話聲有些得意。
　　唯有獲得那些大僧侶喜愛的城堡主，才能獲得壹個‘土司’的封號，代表著對這片土地的世襲權！
　　而他與那位諾伊康巴土司，還有壹些血緣上的關系，否則也得不到壹個莊園。
　　表露了自己的身份之後，他略帶得意地對亞倫道：“我帶來了莊園裏最好的白面包，作為給大師的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