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騙自己

　　車前子明白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飛機上了。他迷迷糊糊的從座位上爬了起來，看了壹眼周圍的情況。見到了身邊的楊梟正在打電話：“我真在飛機上，誰說飛機上不能打電話的？妳好好寫作業，沒事的時候少看那些沒用的電視。民航的飛機不能打電話，我這是飛機上的衛星電話……妳們班長過生日？還要辦生日宴會？是得送他點禮物……那小王八蛋沒事就色迷迷的看妳，這樣送他個輪椅吧，早晚用的上……”
　　見到車前子醒了過來，楊梟急忙掛了電話。隨後對著飛機前面喊道：“大聖，小老弟醒了……妳過來吧，給他帶點吃的吧，這壹天壹宿水米沒打牙。這誰受得了？”
　　孫德勝正在前面幾排和幾位主任開會，聽到楊梟的話之後，笑瞇瞇的走了過來。看著壹臉茫然的小道士說道：“兄弟妳終於醒過來了，不是我說，當地的醫生說要給妳做開顱手術。我哪敢讓妳開顱，這不是嗎，安排好邶京的專科醫院了。就等著……”
　　“胖子，出什麽事情了？我怎麽什麽都不記得了？”沒等孫德勝說完，車前子皺著眉頭打斷了他的話。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之後，繼續說道：“我記得去了神仙墓……後來那裏坍塌——老登兒！我們家老登兒怎麽樣了？”
　　就在小道士從座位上跳起來，大喊大叫的時候，前面衛生間裏面響起來沖水的聲音。隨後就見孔大龍提著褲子從裏面走了出來，看到自己的弟子醒過來，他嘿嘿壹笑，說道：“老兒子妳終於醒了，我就說妳沒事吧……”
　　看到孔大龍不少胳膊不少腿的，車前子這才算松了口氣。隨後對著他說道：“老登兒，我怎麽了這是？怎麽什麽都記不起來了，腦袋裏跟壹鍋漿子似的……咱們在墓地裏喝酒了？我怎麽好像喝酒了壹樣，斷片了……”
　　“什麽斷片了，那是妳掉進墓室裏，沒有空氣缺氧了……”孔大龍呵呵壹笑，隨後繼續說道：“當時真是兇險，我找到妳的時候，老兒子妳都開始說胡話了。什麽泰海道人的，也不知道妳說的是誰……”
　　“我掉進墓室裏了？”車前子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小老頭，這時候他隱隱約約想起來了什麽，對著孔大龍繼續說道：“不對，我從通道裏下去，進了壹片假桃林……”
　　“就是在那裏，通道裏面就是墓室，裏面沒有什麽氧氣，妳下去就缺氧了。”孔大龍打斷了車前子的話，隨後繼續說道：“妳咋連我的話都不信了？妳說算命的能騙妳個十年八年，我是妳師父兼著舅爺，我還能騙妳？”
　　聽了孔大龍這兩句話，車前子立即瞪起了眼睛，盯著小老頭說道：“拉倒吧，從我能記事兒的時候開始，老登兒妳哪天不騙我個十回八回？就我五歲那年過年，旁邊的張老太太給了我五塊錢壓歲錢。結果當天晚上就被妳騙走了……當時妳怎麽說的？說妳闌尾炎犯了，要去鄉裏做手術，再耽誤就死了……當時給我嚇得，哭了壹晚上。結果妳拿著五塊錢給李老蒯買蹦豆去了，五塊錢的蹦豆！我壹顆都沒得著……”
　　當著飛機上民調局眾人的面，孔大龍多少有點拉不下臉。他對著車前子說道：“這妳就沒意思了啊，小子妳五歲的仇記到現在……怎麽不說妳小時候發燒四十度，外面下著瓢潑大雪，我抱著妳走了二十裏去鄉裏給妳看大夫。那個冷啊……”
　　“老登兒妳還要臉嗎？還好意思說這個……”車前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繼續對著孔大龍說道：“我是怎麽發的燒？那天下著大雪，何寡婦來找妳。妳們倆進屋就把我關外面了，零下二十度把我凍了壹個小時，當天晚上就發燒了——誒？我怎麽不迷糊了？老登兒！看看妳把我氣的……”
　　這時候，孫德勝笑嘻嘻的過來打起了圓場，說道：“妳說妳們爺倆怎麽還嘰隔起來了？有什麽事情都看我了……妳們爺倆真有意思，不見面吧，都惦記對方。結果剛剛待了沒兩天，就開始嘰隔……都看我孫德勝的面子了，回去、回去我讓老黃擺壹桌給妳們倆說和說和……”
　　此時的車前子什麽都想了起來，他對著孫德勝和孔大龍說道：“還是不對，我想起來了，我在假桃林裏面遇到了數不清的鬼祟，然後是另外壹個我……”
　　沒等小道士說完，孫德勝皺了皺眉頭，回頭對著坐到壹邊打電話的楊梟說道：“老楊，妳說的也不準啊，我兄弟還是沒有恢復過來。這不是還說胡話嗎？”
　　楊梟擡頭看了車前子壹眼，隨後繼續說道：“沒事，還是腦缺氧的後遺癥，這是出現過幻覺了。小老弟分不清幻覺和現實，過幾天再緩緩就好了……別說他了，當年我衰弱期的時候，被我舅舅追的躲在了棺材裏，被活埋在地下大半天。和車前子現在壹樣，我還看見我舅舅帶著巫祖壹起來抓我——不是說妳，我們是在商量電影劇本……可以，可以找妳客串壹個寡婦……”
　　說了壹半，楊梟又去對他的小媳婦打起來電話了。不過車前子說什麽都不信自己在神仙墓裏看見的是幻覺，他對著孫德勝說道：“胖子，咱們別來這壹套啊。我又不是剛剛進民調局的雛兒，什麽都不知道……我六歲就開始接觸牛鬼蛇神了，還在乎這個？”
　　“說了妳還不信……”孫德勝撇了撇嘴，沖著孔大龍苦笑了壹聲之後，對著後面正在打撲克的幾個調查員說道：“小尤，尤闕，妳過來說說……咱們找著我兄弟的時候，是怎麽個情況？”
　　聽到句長叫自己，尤闕壹溜小跑到了他的跟前，陪著笑臉說道：“那可是兇險，車秘書暈倒在墓室裏了，順著嘴角吐白沫子……對了，我還拍了照片……”說話的時候，尤闕將手機掏了出來，給車前子看了他從墓室裏被楊梟搶救的照片。
　　照片當中的車前子人事不知，倒在壹口棺材前，正在被楊梟急救。看到了照片之後，小道士自己也疑惑了起來，難不成他真的因為缺氧而出現幻覺了？不過車前子馬上就發現了破綻，他對著尤闕說道：“老尤，妳沒事拍我幹什麽？是盼著老楊搶救不過來嗎？還是留個證據準備日後給我看的……”
　　尤闕楞了壹下，說道：“這不是留個檔嘛，咱們民調局的規矩，人員急救的時候，只要有第三個人在場，要留下記錄。妳也知道咱們的工作性質，真出點意外說不清楚……”
　　車前子還是覺得哪裏不對，這個時候，他腦海當中響起來另外壹個自己的聲音：“別胡思亂想了，我們的確被困在墓室裏了……好懸，差壹點咱們倆就壹起走了。妳看見的幻覺我也看到了……我不會騙自己的。”
　　另外壹個‘車前子’說話了，不過小道士還是覺得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