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7章 壹粒果子

“報，老爺，外面有自稱韓信者前來拜訪！”
就在蒙恬蒙毅說話之時，壹個管事急匆匆前來稟報。
“他來幹什麽？”蒙恬蒙毅二人對視壹眼同時站了起來，臉色皆都迷惑，片刻之後蒙毅才擺手說，“請他去客廳，備好茶招待，我與兄長稍後就到！”
“是！”管事退去，蒙恬和蒙毅也各自回房去換衣收拾，壹刻鐘之後來到前院客廳，看到韓信已經坐在客堂喝茶等候。
“晚輩韓信拜見靖武侯，拜見蒙大夫！”看見兩個當朝大佬聯袂而來，韓信趕緊站起來拱手行禮。
“哈哈，賢侄無需多禮，請坐！”蒙恬蒙毅壹起微微拱手之後還沒落座，韓信便從衣袋中取出壹根密封好的竹管放在蒙恬面前的茶幾上說，“晚輩此次回來獻茶，兄長還托我給靖武侯帶回壹封密信，特別叮囑靖武侯看過之後焚毀萬勿示人！”
蒙恬蒙毅更加驚異莫名，壹起看著這根指頭粗細的竹管半晌之後，蒙恬臉色嚴肅的慢慢拿起竹管，翻看上面的封簽之後遞給蒙毅，蒙毅也翻看幾眼遞還給蒙恬微微點頭說：“不錯，正是清河侯的私鑒。”
蒙恬猶豫片刻之後雙手輕輕壹擰，只聽微微喀啪壹聲泥封的印鑒粉碎，在蒙毅目不轉睛的關註下，蒙恬從竹管中倒出來壹卷白紙，打開，微微看了壹眼瞬間臉色大變。
“兄長，清河侯所言為何？”蒙毅忍不住問。
蒙恬正待開口，但瞬間卻搖頭說：“清河侯密信言之不能外泄，恕兄長暫時不能說，來人，取火燭來！”
“大老爺稍等！”堂下有家仆回話，很快就端著壹盞點燃的玻璃燈燭過來，蒙恬將書信湊到燭燈上點燃，看著白紙燃燒化作飛灰，這才神情放松下來對韓信說，“煩請賢侄回復清河侯，所言之事老夫會慎重考量，也決計不會透露出去半個字！”
“如此便好，晚輩就不打擾了，告辭！”韓信也松了壹口氣拱手告辭。
“賢侄何不留下飲宴再走，老夫對紫雲仙茶還有些疑問？”蒙毅站起來挽留。
“蒙大夫恕罪，兄長上魯山之事晚輩並不清楚，就連隨同上山的侍衛仆從也皆都留在山腰不曾去赤松子前輩洞府，因此也無法回答蒙大夫的問題，不過茶葉的的確確只有五十筒！”韓信苦笑回答。
“唉，如此好茶，怎奈太少，可惜可惜！”蒙毅無奈搖頭，等韓信離去之後，這才坐下來看著蒙恬說，“清河侯到底對兄長說了何事，難道真不能講？”
“不是不能講，是為兄還沒拿定主意，他要求把信焚毀也不過是不留把柄罷了，此事二弟先不要問，等我想好自然告知妳，還有，妳安排人去把雲兒叫回來，這次我帶他壹起去西軍軍營，按照他的爵位，眼下可以做壹個校尉，然後壹旦軍制改革開始，我也能為他在軍中謀得壹個軍職，我蒙氏世代武將，嫡系只有他壹個男兒，豈能就此墮落下去！”
“兄長說的是，弟之本意也是如此，不過因為西軍倒賣搪瓷裝備之事暴露出來之後，弟唯恐兄長受到牽連波及，反而將雲兒也攪進去受到懲罰，因此便壹直未做安排，既然兄長也如此想，自然最好！”
蒙毅點頭，然後吩咐家仆去尋找蒙雲，壹個五品的官員調去軍營，還需要辦理諸多手續，不過這種事對於蒙毅來說也只是幾句話的事情。
而蒙雲急匆匆跟著家仆回來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如喪考妣的哀嚎：“爹，公主已經快要臨產，這次必然會誕下麟兒，您讓我這個時候去軍營？”
“哼，讓妳去妳就去，我蒙氏豈有貪生怕死之輩，妳曾祖與祖父皆都是名震天下的大將軍，焉何輪到妳就是壹個酒囊飯袋，老夫的嫡孫老夫自然會照顧好，妳擔心什麽，何況妳妾室生下兩兒壹女也沒見妳這麽緊張過！”蒙毅冷哼。
“爹，那不壹樣，公主乃是正室，生下來便是嫡子，將來必然要繼承我的爵位……”
“哈哈，妳想要笑死老夫咩，妳天天只知道吃喝玩樂，哪有爵位，何況陛下馬上就要推行軍制改革，凡非軍籍將士，壹律不得封爵，妳身上那個九級的公乘爵怕是要化作烏有，以後壹輩子就只能當壹個無爵的文官罷了，老夫倒是想看看老夫的嫡孫將來如何繼承妳的爵位！”
“啊？”蒙雲如遭雷劈壹般張大嘴巴，呆了許久才回過神來急切的說：“爹，您……您沒騙我，皇帝真的要廢止爵位？”
“此事已經十之八九，今日妳大伯在朝堂已經上書陛下推行軍制改革，陛下也已經答應，只是在細節上還需要斟酌商討，我大秦自古便是以軍功封爵，妳等壹群紈絝整日浪蕩，憑借昔日壹些小聰明封賞得了壹個有名無實的封爵，這種爵不過虛名罷了，若是軍制改革開始，妳這個爵位瞬間就化為烏有，若想保住這個爵位，就必須去軍營當差，壹旦推行新的軍爵法令，妳的封爵就能變成實爵，這是唯壹的機會！”蒙毅看著已經歲數不小的兒子語重心長的說。
“那……那齊二郎高三郎他們的爵位豈不是都沒有了？”蒙雲結結巴巴的問。
“自然，這次軍制改革起始於清河侯，大致早就與老夫談過，如今軍制積弊太深導致軍心不穩，壹旦改革軍制，首當其沖就是軍功考評和軍爵授勛，為了激勵軍心和鬥誌，軍功考評將會引入日常訓練和比武、兵法等內容，因此以後軍功獲取也並不壹定要上戰場拼死搏殺，只要在軍營努力表現，日後獲得壹個高爵也並非不可能，而且此次改革將會將軍政分開，軍爵獨立於文職官員體系之外，以後所有的朝堂和郡縣文職官員將都不會再依靠軍功賞爵，而是完全會和官職合並，按照九品官階安排食邑和封地，具體細節老夫還並不清楚，但大致就是這般……”
“爹，您方才不是說改革軍制是大伯提出來的麽，為何又扯上妹婿？莫非是妳們害怕陛下懲罰大伯要拉上妹婿墊背？”蒙雲滿臉的懵逼和疑惑。
蒙毅臉皮抽抽了幾下緊緊的握了壹下拳頭，但瞬間又長嘆壹口氣松開拳頭說：“此事勿用妳管，妳這就回家收拾行禮，明日跟隨大伯出發！”
“好好，我這就去！”蒙雲為了保住自己的爵位，知道老爹不會在這件事上忽悠他，因此還是言聽計從的回家去準備。
看著兒子離去的背影，蒙毅臉皮黑的眼珠子都快看不見了，許久之後幽幽的長嘆壹口氣靠在椅背上渾身無力。
壹個女婿精的鬼樣，壹個兒子卻蠢得像坨屎。
人和人之間的差別怎麽會這麽大！
蒙毅疑惑，皇宮之中的始皇帝也很疑惑。
此時他手上正拿著壹顆指頭大小的火紅色果子，正坐在窗前細看。
這粒果子是從陳旭送來的茶葉中發現的。
在紫宸殿奏對之時招待幾位重臣，茶葉是從韓信取出來的那壹筒打開的竹筒中取出來的。
不過等他忙完之後吩咐再泡壹壺茶準備再次細看蒙恬奏書的時候，發現從竹筒中倒出來的茶葉裏面竟然夾雜了這麽壹粒果實。
這顆果實顏色通紅，如同玉石壹般帶著微微的通透感，但若是細看卻又發現似乎是表皮上有壹層若隱若現的花紋。
這明顯還是壹顆新鮮果實。
秦始皇滿心疑惑觀看良久卻仍舊不得要領。
不知道是陳旭故意放在裏面的還是打開竹筒之時無意中掉進去的，甚至細嗅之下這果實還帶著壹股沁人心脾的異香。
對著這顆來歷莫名其妙的野果，始皇帝猶豫了，他很有壹種吃下去的沖動，但自然又害怕是在路上被人偷偷放進去的。
他自信陳旭絕對不會害他。
甚至韓信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陳旭之所以安排韓信送茶葉，自然也是因為韓信是兄弟，更加令他放心，同時也讓皇帝放心，但跟隨韓信護送茶葉回來的仆從就不敢保證個個沒問題。
萬壹有毒……
在猶豫了許久之後，始皇帝還是強行忍住吃下去的沖動，讓宮人去把太醫令周炯和太醫丞徐福請來。
很快周炯徐福聯袂而來，始皇帝將這粒紅色的果子拿出來讓徐福周炯兩人觀看。
“陛下，這應該是壹種山中野果，但臣並未見過！”徐福看完之後說。
“陛下，此果老臣也未曾見過，應該只是壹種普通野果罷了！”周炯看了許久也無法分辨。
“那此果是否有毒？”始皇帝臉色認真的詢問。
“世間萬般花草果實，有無毒性只能品嘗之後才能辨知，臣未品嘗過，不敢貿然答復陛下，若是陛下想知道，臣願意品嘗壹下！”徐福拱手回答。
“陛下，徐太醫所說不錯，當初神農氏嘗百草而辨五谷，後為醫者留下神農本草，至此有醫道傳承也，我等雖熟知諸多草藥，但這種果實實在陌生，自然只能依照神農氏之法品嘗辨別，老朽也願意壹試為陛下解惑！”周炯也點頭附和。
看著手心這指頭大小壹粒果實，再看看兩個最為倚重的太醫官，始皇帝微微猶豫之後便搖頭說：“罷了，朕不過是偶爾在後花園看到，壹時好奇便采摘回來，豈能兩位愛卿因為區區小事而冒險，暫且退去！”
“是，臣等告退！”徐福周炯拱手離開紫宸殿，出門後低聲商討幾句離開。
而始皇帝再次細看了幾遍紅色的果子之後依舊裝入茶筒之中封好，並且將其放在自己寢宮床榻之前的書架上。
若想要弄清楚，只能等到陳旭回京師詢問壹下便知，如若貿然到處詢問打聽，怕是很快又會傳出許多亂七八糟的猜測來。
這只是壹件很細微的小事，徐福周炯二人也並未放在心上，畢竟眼下正是盛夏時節，各種野花野果到處都是，禦花園花草繁盛，突然長出來這麽壹種野果絲毫都不奇怪。
而始皇帝也把這件事很快放下，打開另外壹筒茶葉繼續品茶審閱奏書，畢竟陳旭拍屁股走了，許多重要奏書的審核又都落在了他這個皇帝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