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6章 此事成矣

看著整整齊齊擺放在始皇帝書桌上的茶葉，馮去疾等人此時全都滿臉怪異。
陳旭大張旗鼓派自己的弟弟回京，不過是送來三十筒茶葉，不過紫雲仙茶成名已久，而且味道的確和市面上的其他茶葉口味不同，而且產量稀少能有幸買到喝到的人屈指可數，而這些茶葉看似都陳舊無比，不知道又是壹種什麽口味。
想著想著，馮去疾蒙毅等人都感覺舌頭下慢慢有津液沁出，有壹股抑制不住想盡快品嘗壹番的沖動。
韓信突然而來這樣壹打擾，紫宸殿中嚴肅壓抑的氣氛也瞬間消失，始皇帝的心思似乎也不在軍制改革上了，邀請韓信落座之後仔細詢問壹些陳旭歸鄉路上的情形，韓信也撿重要有趣的說了壹些。
始皇帝問完之後，有宮女來報水以煮沸可以沏茶了，於是始皇帝親自往紫砂茶壺中放入壹些茶葉，然後註入開水，瞬間房間裏彌漫起壹股完全不同於普通茶葉的濃郁香味。
“嘶，果然異香撲鼻！”李信蒙恬等人瞬間都忍不住點頭稱贊。
沖泡片刻之後，始皇帝倒出來壹杯茶水觀看細嗅壹番之後舉杯湊到嘴邊。
“陛下不可，還請傳太官令和太醫令前來察驗之後再飲！”旁邊壹個老宮人趕緊勸說。
“聒噪，退下！”始皇帝側目呵斥，然後毫不猶豫的喝下壹口。
“呼，舒泰~”壹口滾燙的茶水入喉，滿口都是奇異的甘甜和異香，在汗水從額頭冒出的剎那，始皇帝只感覺自己渾身都跟著壹陣舒爽通透，似乎萬千個毛孔都跟著張開在呼吸壹般，始皇帝不僅滿臉喜色的大聲贊嘆，然後又慢慢分做三口將茶水喝完，這才滿臉舒爽的放下茶杯。
“果然是與眾不同的仙茶，茶湯紅亮清透，濃郁醇香入口綿柔，飲之若甘霖，太師誠不欺朕也，來，與馮相等諸位愛卿把茶斟上，壹同品驗壹番這種得天地造化之紫雲仙茶！”始皇帝再次給自己倒上壹杯之後，命令宮女為馮去疾蒙恬韓信等人各自都斟壹杯送上。
看著擺在面這壹盞顏色紅潤清透香氣繚繞的茶水。
蒙毅蒙恬微微對視壹眼，似乎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那種無與倫比的嚴肅，微微的猶豫之後各自端起茶杯。
馮去疾依舊臉色穩如老狗，不過撚須的手指卻微微壹緊然後臉皮抖了壹下，似乎揪斷了幾根胡須，內心掙紮壹番之後也很快端起了茶杯。
皇帝都敢喝，如今茶水送到也不得不喝。
若是清河侯下毒……嗯，那就只能陪著皇室壹起死了。
尉繚老成持重，端杯細嗅，而李信壹臉的喜悅和激動，迫不及待的捧起茶杯便猛啜壹口。
五月天氣，正值盛夏，紫宸殿雖然高檐厚墻寬闊通風，還有宮女在旁邊搖扇伺候，但依舊熱的讓人感覺渾身難受。
眼下壹盞滾燙的茶水入喉，蒙毅馮去疾等人瞬間感覺汗流浹背，但這股汗水湧出之後渾身仿佛壹下輕松不少，同時這種茶水的顏色和濃郁的香味還有口感都與眾不同，因此壹群人在品嘗之後都不約而同的贊嘆不已，紛紛表示這種茶葉的確是人間極品。
壹壺茶，連同皇帝在內七個人，壹泡差不多剛好每人壹杯，連續三泡之後茶水變淡，而三杯熱茶下肚，每個人都是衣衫汗透額頭豆粒大的汗珠止不住的滾落。
“舒泰舒泰，原本夏日臣都喜歡飲些涼茶，但沒想到這滾燙的茶水飲下別有壹番風味和感悟，這渾身汗出，不僅身體輕健許多，仿佛神魂都要清明不少！”尉繚用袖子不斷的擦著額頭的汗水連連贊嘆。
“正是，此茶湯不僅色紅潤，而且飲之滿口甘甜齒頰留香，下次等左相回京師，定然要去他府上討要幾筒！”馮去疾此時也不怕中毒了跟著不斷點頭。
“哈哈，此事只怕馮相要失望了，諸位愛卿看這些茶筒皆都古舊無比，其實這還是太師八年前親手制作後放在魯山赤松子洞府珍藏之物，普天在之下只有五十筒，與朕三十，余下二十筒只怕等不得太師回京就會喝完……”始皇帝暢快大笑著解釋。
馮去疾楞了壹下不僅苦笑搖頭，“原來如此，看來以後老臣只能多入宮與陛下奏對國事才行！”
“不行不行，此茶數量有限，朕非是吝嗇，而是的確太過珍貴，馮相來了朕也只有普通紫雲仙茶招待……”始皇帝使勁兒搖頭。
“陛下豈能如此虐待臣耶，您也知道，老臣如今年齡大政務忙，全靠喝茶提神才有心力處理政務，陛下三十筒茶葉，怎麽也得勻給老臣三兩筒才行，不然老臣明日便辭官去也！”馮去疾開始耍流氓。
“正是正是，陛下還請可憐臣等，不讓品嘗也就罷了，嘗了不給就太折磨人了！”尉繚也跟著連連點頭。
蒙毅蒙恬李信雖然都未開口，但看起來也都壹副滿臉想要的表情，全都眼巴巴直勾勾的看著始皇帝書桌上的茶葉，若是換另外壹個人，只怕這些卿侯瞬間就會跳上去開始爭搶瓜分了。
這種發酵過的茶水實際上從口味上來說讓他們更加習慣壹些，在陳旭還未發明出可以沖泡的綠茶之前，貴族富豪也喝壹些飲料，不過是采摘的壹些草藥煮水，或者沖泡蜂蜜鹽水等。茶也有，但不是炒制的，而是像普通的草藥壹樣曬幹入藥，煮水飲之只為解毒清熱，多流行於方道術士之中，比如虞無涯最開始就知道茶葉，只不過喝法不壹樣而已。
綠茶提神但是清苦，若是茶葉采摘太老便會苦澀不堪回甘很弱，實際上很多人還是喝不習慣，但紅茶不壹樣，茶湯味道很濃郁，而且壹點兒都不苦，入口就帶著壹股甜味，很符合大眾口味。
看著幾位肱骨重臣都壹副眼巴巴的模樣，始皇帝還是心軟了，猶豫著開口說：“諸位愛卿每人壹筒……”
“多謝陛下！”除開韓信之外，馮去疾尉繚蒙恬等全都喜上眉梢的壹起拱手道謝。
始皇帝也松了壹口氣吩咐宮女給馮去疾蒙毅等每人分了壹筒，韓信則沒要，只說到時候找兄長要幾筒便是，這種回答也只能讓馮去疾等人羨慕嫉妒恨。
突然得了這些特殊的紫雲仙茶，始皇帝似乎也沒有心情討論國事了，吩咐內侍將剩余的茶葉收起來之後站起來說：“軍制改革之事朕還要斟酌，此事雖然急切，但天下法令皆都出自中書省，朕不得不征求太師意見，諸位愛卿暫且回府仔細考量，等太師回復之後朕再做決斷！”
“是，臣等告退！”蒙恬等人無奈的起身告辭。
君臣奏對半個時辰，除開喝了三杯熱茶之外基本上什麽都沒說清楚，等馮去疾蒙恬等人各自抱著壹筒紫雲仙茶離開之後，始皇帝又嘉獎了韓信幾句，賞賜了壹些物品之後安排人把韓信也送出皇宮，然後親筆寫下壹封書信，連同蒙毅的奏書壹起密封在銅匣之中後命令壹什玄武衛快馬加鞭直奔南陽郡而去。
……
“兄長，此事成矣！”
蒙府後院涼亭，蒙恬蒙毅兄弟穿著短卦短褲拖鞋對坐飲茶，幾個身著清涼短裙的少女在旁邊打扇，壺中泡的，杯中盛的，正是韓信剛剛送回來的茶葉，紅潤的茶湯純凈清透，散發著裊裊的異香滿院子都能聞到。
聽聞家仆稟報始皇帝已經安排玄武衛去了南陽，蒙毅忍不住長長的松了壹口氣。
“清河侯果然算無遺策，若是沒有他與妳講述的那些軍制積弊，陛下肯定不會如此輕易放過西軍諸多將領，為兄也不會如此輕松脫身！”
蒙恬神情同樣放松下來，看著晴空烈日下蔚藍的天空和遠處那連綿起伏的太乙山脈感慨不已。
“嘁，他這算是什麽算無遺策，只是借用西軍之事拋磚引玉，利用我蒙氏推行他的軍制改革罷了！”蒙毅壹邊喝茶壹邊很不服氣的撇嘴。
“無論如何，搪瓷事件算是徹底完結，這件事到底還是為兄的疏忽和馭下不嚴所致，與清河侯無關，過幾日為兄就會請求返回隴西軍營，家中和朝中之事還請二弟多多留意，既然清河侯反復說陛下大劫將至，許多事還是要早做安排和決斷，為兄在外統兵無法幹涉朝政，妳好自為之，莫要讓我蒙氏蒙羞！”蒙恬回轉身看著蒙毅敦敦告誡。
“兄長放心，我壹定會仔細，陛下大劫之事我等無法插手，只能靜觀其變，到時候清河侯必然會有安排，無論有任何變故，我都會寫信及時稟告兄長！”蒙毅放下茶杯認真的點頭答應。
“如此便好，真正是人生莫測，王氏偌大壹個尊貴顯赫家族，轉瞬間便崩塌如此，我蒙氏看似榮耀無比，也不過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如此盡忠大秦，真不知死況若何？”蒙恬仰天長嘆。
“兄長何故感嘆，既為人臣，當守臣節，為國盡忠守義而死，是為大丈夫，兄長自去邊關，壹切勿慮也，等陛下得到清河侯回復，軍制改革必然很快開始，西軍首當其沖，兄長全力配合便是，蒙氏之劫，只在朝堂不在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