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天記

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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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要強求。   這是壹個長生果的故事。   三千世界,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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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5章 海上牧雲可曾記

擇天記 by 貓膩

2018-9-17 15:47

  “金長史,妳怎麽來了?”
  看著那人,李女史很是吃驚,又有些擔心。
  來者是金玉律。
  這位世間身法最快、資歷最老的妖族大將,當年曾經隨侍落落去京都求學,在國教學院裏還做了很長壹段時間的門房,回到妖域後沒有入朝復職,而是繼續自己的躬耕生涯,直至現在。
  落落和軒轅破都曾經嘗試過聯系他,但沒有成功,因為在他居住的莊園壹直受著極嚴密的監視。他今天能夠離開莊園來到皇宮,殿外那些昏迷不醒的妖衛與宮女,說明了他怎樣做到的這壹切。
  “殿外,請隨我走。”金玉律看著落落說道。
  作為世間身法最快的強者,又是妖族資歷最深的元老大將,即便皇宮戒備森嚴,到處都是眼線,但如果他帶著落落離開,還真可能有機會。
  李女史望向落落,眼神裏也盡是勸說之意,說道:“娘娘最多只會懲戒壹番,不會太為難我。”
  落落上前牽住金玉律的手,滿是感激,卻沒有答應他的請求,而是低聲說了壹句話。
  “趕緊從殿後的地道下去,我這裏……”
  她想把父親留給自己的那些法器交給金玉律,讓他有機會從地道離開,然而話沒有機會說完,碧空裏的那些雲朵就如被人牧使的羊群壹般聚攏,遮住了日頭,讓整座白帝城都籠罩在陰影裏。
  牧夫人走進石殿,看著金玉律平靜說道:“小孩子都知道事不可成,妳又何必非要弄這壹出?”
  金玉律沈默片刻後說道:“皇後娘娘準備用什麽名義殺了我?擅闖皇宮還是對聖人大不敬?”
  牧夫人說道:“妳在族裏的威望太高,即便是陛下都不能輕言殺之,更何況我。我只是不明白,這麽多年來妳為何壹直對陛下抱有如此大的敵意,對我更是多番針對,難道我夫妻待妳還不夠寬仁?”
  金玉律說道:“以前的事情,陛下自然明白,今天的事情,娘娘妳也應該明白。”
  牧夫人說道:“妳應該清楚,這不是我壹個人的意思,大長老昨夜已經感知過了陛下的意誌。”
  “這就是我與老相還有別的那些長老不同的地方,或者這也正是為何陛下始終都不喜歡我的原因。”
  金玉律看著牧夫人面無表情說道:“就算這是陛下的旨意,只要我認為是錯的,同樣不會接受。”
  牧夫人說道:“不愧是金長史,且不提妳抗旨不遵是何罪過,只說對錯二字,妳又如何判定?”
  金玉律說道:“八百裏紅河,十萬裏妖域,豈能交給非我族人?”
  牧夫人說道:“所謂天選,皆是祖靈意誌,無論是何族之人,只要能夠得到天樹接納,接受荒火洗禮,便會血脈盡化,轉為妖皇真身,自此成為白帝壹族,哪裏算得上是外人?”
  金玉律看著她的眼睛說道:“這就是妳對二皇子的安排?”
  牧夫人說道:“所有參加天選大典的人都必須聽從命運的安排,而這是最公平的方法。”
  金玉律說道:“妳突然宣布此事,人族根本來不及做反應,無法派人參加,這算什麽公平?”
  牧夫人神情淡漠說道:“這與金長史又有何幹系?難道妳與周人之間有何勾結?”
  金玉律看著她沈聲說道:“殿下在妳眼裏呢?她拜教宗陛下為師,所以她也有可能勾結周人?所以妳明明知道她的經脈已經修復,只要足夠的時間便能順利的繼承帝位,依然要強行啟動天選大典?”
  牧夫人說道:“她的情形我比妳們都清楚,我希望她能獲得幸福,但不會給她營造任何錯覺。”
  金玉律說道:“錯覺還是謊言?娘娘妳的這些話,只怕連自己都騙不了,又如何能夠說服殿下?”
  說話的時候,他們並沒有避著落落,落落全部聽清楚了。
  隨著最後這句話,石殿裏變得異常安靜,因為談到此時,已經無法再繼續談下去。
  牧夫人輕拂衣袖,玉手翻動,石殿裏無由壹陣風起,壹道由清光凝成的巨手便向金玉律拍了下去。
  殿裏出現無數道刺耳的鳴嘯,空氣被震蕩出無數湍流。
  金玉律化作壹道殘影,避開那只巨手,退到了石臺外。
  牧夫人神情不變向前踏了壹步,衣袖再次翻舞而起。
  聚攏到白帝城上空的那些白雲忽然向下移動了數裏距離,變得無比低矮,仿佛要靠近對岸的那些山峰。
  如果有些眼力好的人,甚至可以看見雲層裏面正在凝聚的雨滴。
  隨著雲層的下移,壹道難以想象的威壓落了下來,籠罩住了白帝城,尤其是位於最高處的這座石殿。
  臺上響起壹聲悶哼,金玉律身後那道仿佛要融進天地間的殘影微微壹滯。
  他的境界實力極強,但想與神聖領域強者對抗,必須把速度發揮到極致,才能有壹絲可能。
  但牧夫人只是揮了揮衣袖,便借天地施威,雲層施壓,破掉他的身法。
  天空裏的雲層距離地面越來越近,紅河對岸幾株參天巨樹幾乎完全不見,落在石殿處的威壓越來越大,那些昏迷的妖衛與宮女痛苦地呻吟起來,李女史只覺得呼吸變得極為困難。
  金玉律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清楚。
  殘影越是清楚,說明速度越慢。
  到身影完全顯現的那壹刻,金玉律便會迎來牧夫人的雷霆壹擊。
  這樣的畫面沒有發生。
  因為落落走到了牧夫人的身邊。
  她牽起牧夫人的衣袖,擡著小臉,睜著大眼睛,很認真地說了壹句話。
  “母親,請不要這樣。”
  ……
  ……
  黑雲壓城城未摧,連雨點都沒有落下,便重新回到高空,然後漸漸散去。
  金玉律逃離了皇宮,想必無法再回到他躬耕多年的田園,不知去了哪裏。
  李女史與那些妖衛宮女退了下去,整座石殿無比安靜,只有牧夫人與落落這對母女。
  “很多人都以為我是為了壹己私欲,才會做這件事情。”
  牧夫人看著落落的眼睛,說道:“妳也是這樣想的嗎?”
  落落沈默了很長時間,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在,而是問了壹句有些奇怪的話。
  “母親……這麽多年了,妳還是很想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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