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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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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起壹捧水拍在自己臉上,周澤慢慢地擡起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略顯憔悴,作為壹名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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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五章 謝老三

深夜書屋 by 江邊春

2019-5-20 17:57

  

  老張有些猶豫地看著周澤,

  似乎是在給自家老板壹點點考慮和反悔的時間,也是為自己求壹個機會,但見筷子壹直擱置在自己嘴邊,

  老張略微吸了壹口氣,

  居然真的張開了嘴。

  “啪!”

  周老板把筷子以及筷子上所夾著的牛肉壹起丟在了地上,搖搖頭,

  笑道:

  “還真吃啊。”

  老張長舒壹口氣,顯然,他也是緊張得很。

  有些無奈,看來這壹年來,老張雖然出去做過幾次解決厲鬼事件的任務,但實際上,在壹些特定方面的長進確實不夠。

  也有些欣慰,在自己昏迷的這壹年裏,書屋的其他人也懂得如何保護好這尊政治正確。

  當然了,

  周澤也清楚,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自己示意老張吃,老張才開的口。

  “這些東西,不能過嘴的,當初老許因為受到些刺激,人家鬼魂請我們吃飯,我壹筷子沒敢動,老許則是化悲憤為食欲,吃了不少。”

  好朋友的黑歷史不拿來抖落壹下,那這好朋友交得還有什麽意義?

  “哦,是麽,吃的是什麽?”

  老張還顯得有些好奇。

  “看起來是雞鴨魚肉,實際上都是些蛇蟲鼠蟻,這還算有良心的了,反正現在不少燒烤攤上也賣蛇蟲鼠蟻。

  那些不講究的,或者是實在是躺在那兒沒什麽原材料的,直接找坨屎給妳做個東坡肉,也不是不可能。”

  說著說著,

  周澤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自己剛剛拿著筷子夾肉給老張時,

  是不是就真的是:

  來,張嘴,餵妳吃翔。

  這些東西,其實都只是小插曲,地上的筷子以及地上的那塊牛肉周澤也沒去理會,而是親自彎下腰,對著下面剛剛老張刨出來的坑狠狠地踩了壹腳。

  “哐當……”

  很脆的撞擊聲響,像是下頭有什麽帶金屬片的木板被踩碎了壹樣,周遭的地表也馬上凹陷下去了不少。

  女鬼在旁邊都看楞住了,她只是來這裏看奶奶的墳前順手撿過錢,但真的沒想到這裏居然還別有洞天。

  周澤是有提前防備的,所以穩住了身形,老張是直接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起身時,雙手撐地,頓了壹下,居然摸出了壹個木牌。

  “這是靈位吧?”

  老張還是有些見識的,其實這也不算啥,大部分中國人都知道這是什麽,只不過現在隨著比較新潮的祭奠方式的推廣,現實生活裏除了少部分農村祠堂,已經很少能再看見這種木質的牌位了。

  周澤從老張手中把牌位接了過來,

  老張壹邊爬起來壹邊說道:“這牌位看起來很新,應該沒放多久時間。”

  周澤不置可否地笑笑,

  再把牌位湊到自己鼻前聞了聞,

  當即,

  壹股腐朽的氣息被捕捉到了。

  “快三十年了。”

  “怎麽可能,我剛摸過了,很新。”

  “老張啊。”

  “嗯?”

  “我知道,妳是個很優秀的刑警。”

  “嗯……”

  “但這不是刑事案件,月黑風高,又是在荒墳地界,新鮮還冒著熱氣的土豆燒牛肉,都看到這些了;妳的思維怎麽還沒切換回來?”

  “我曉得了。”

  老張用力地點點頭。

  周澤取出手機,打開手電筒,雖說今晚月光不錯,但想完全看清楚上面的字還是有些困難。

  手機照亮後,

  靈牌上的字也就清楚了:

  “謝老三”

  “老張,妳知道這個名字麽?”周澤問道。

  老張微微皺眉,應該是在思索,少頃,搖頭道:“沒印象。”

  “我……我知道。”

  女鬼忽然開口道。

  “說說。”周澤看向女鬼。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兒了,我生前來老家看我奶奶時,聽我奶奶說過壹個叫謝老三的人,奶奶當時是和壹個村兒裏的鄰居大媽們再嘮家常。

  這個謝老三,生前是個廚子,就是這個村子的人,應該是在家排行老三,所以叫謝老三。

  而且那個時候,在農村裏,壹個人的綽號往往會被人記住,但那個人的真名反而很容易被人忘記。”

  “說重點。”

  周澤有些不耐地開口道。

  “哦,好的。”

  女鬼很怕周澤,哪怕在白天時,她還想著吸收這個病秧子身上的精氣,但現在,壹個能被那個書店裏那麽多恐怖的家夥稱呼為老板的人,她清楚,她絕對招惹不起。

  “三十多年前吧,村子裏來了幾個土匪。”

  “土匪?”周老板有些意外地重復,同時看向老張。

  老張則是解釋道:“應該是流竄作案的團夥。”

  周澤點點頭。

  “那壹夥人進了我們村子的壹戶人家裏,把家裏的兒子和老子都殺了,把兒媳婦和老婆子留了下來,那個……糟蹋了。”

  很俗套的壹個故事,匪徒進了家裏,開始行兇。

  “是謝老三的家?”老張問道。

  “不是,是他隔壁。”

  “繼續說。”

  “那幾個人,就在那戶人家住了下來,住了壹天。”

  殺了人家的倆男人,霸占著倆女人,住了壹天。

  “謝老三當時是附近幾個村子做流水席的廚子,他好像是聽到了隔壁鄰居的動靜,過來瞧瞧,結果被土匪發現抓住了。

  土匪沒殺他,讓他給他們做飯。

  謝老三答應了,說回去取菜,家裏還有豬肉什麽的。

  之後,謝老三回家裏拿了廚師家當,又過來了,那時候做廚子沒現在這麽滋潤,再加上謝老三這個人聽我奶奶說,脾氣很臭,人也長得醜,所以壹直沒說上媳婦兒,早就和倆哥哥分了家後,壹直打著光棍壹個人住。

  他和土匪稱兄道弟,給土匪做飯,土匪們還說等去下個地方時,帶上他壹起。”

  “然後呢?”

  周澤問道,本能地,周澤感覺到,這個故事,應該有反轉。

  “奶奶說,那幾個土匪很警惕,讓謝老三做飯,但吃飯前,都讓謝老三先吃。

  和古代宮廷裏的皇上壹樣,用膳前先讓小太監試吃看看有沒有毒。

  但謝老三還是下了老鼠藥,然後,他也吃了,最後,他把自己和三個土匪,壹起毒死了。”

  女鬼把故事說完了。

  她講述的故事是轉述其生前聽自己奶奶所說的故事,可能邏輯上有壹些紕漏,但謝老三這個廚子的形象,卻忽然變得鮮活了起來。

  老張這時候伸手敲了敲額頭,道:“我好像剛進警隊時,聽以前的老前輩喝酒時說過這個案子,但沒具體到姓名。

  那個時候確實有點亂,然後國家就開始嚴打了。”

  周老板又把手裏的靈位拿起來,看了看,對女鬼道:“那個被害者家裏的兩個女人,都活下來了麽?”

  “活下來了,那個老婆子早死了,但兒媳婦壹直生活在這個村子裏,前幾年我沒死前,回到村子時,看見她在拾荒為生。”

  三十年前的那個故事,帶著血腥,謝老三確實很爺們兒,在恰當的時候做了壹個真爺們兒才會幹才敢幹的事兒;但對於那兩個女人來說,則是壹場極為痛苦的夢魘了。

  ……

  村裏其他住戶早住進了寬敞的樓房,也就只有這壹家,依舊還是平房。

  沒有院墻,只有籬笆,裏頭堆積著不少廢品,都被收拾捆紮好了。

  周澤推開門走了進去,老張猶豫了壹下,沒說什麽私闖民宅的話,也跟了進去。

  進了院子後,周老板推開了屋門,門沒鎖,確切的說,這個家,其實也沒什麽值得賊惦記的東西了。

  賊來偷廢品去賣麽?

  門裏有壹張老式木床,床上躺著壹個老婦人,正在睡著。

  周澤走到了床邊,老人睡眠淺,似乎有所感應,但在她蘇醒前,周老板先壹步用指甲刮過了老婦人的脖頸位置。

  沒什麽傷害,讓她繼續睡壹會兒。

  在對指甲能力的運用上,如今的周老板可以說是爐火純青了。

  臥室裏門再推開,是平房中間區域的客廳,裏頭也是堆積了很多廢品。

  破舊的廳堂內部則是壹個老式的長櫃,

  這是很常見的農村房子陳設,櫃子裏頭可以裝糧食和其他雜物,上頭壹般擺放著供桌。

  有的是放先人的遺照,有的是放菩薩畫像,也有的是放主席。

  而這個長櫃上,則是放著四個牌位。

  其中壹個是亡夫……

  還有兩個放在壹起的,壹男壹女倆名字,應該是公公和婆婆的。

  還有第四個,

  是“謝老三”。

  三十多年過去了,

  很多人會忘記,而且因為那個年代,媒體也沒那麽發達,壹些事兒,也就沒傳開。

  但別人忘記歸忘記,

  這個老婦人,當初的故事裏的“兒媳婦”,卻壹直記著。

  再扭頭,

  註意到墻角裏堆疊著的不少紙錢,

  想來,

  之前去謝老三墳頭那邊所發現的有人燒紙錢的痕跡,應該是老婦人去給謝老三上墳的。

  謝老三是個光棍,無後,幾十年過去了,除了她,也沒人會去給他上墳了。

  上墳時燒掉的錢,以極為恐怖的轉化比,變成了冥鈔,被死後變成厲鬼回村看望奶奶墳的女鬼給順手拿走了。

  壹條線,也就這麽理出來了。

  等二人壹鬼走出院子時,

  老張有些迷茫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周澤則是咬了咬牙,先伸腳輕輕地踩了壹下腳下的地面,然後,

  緩緩道:

  “謝老三要成精了。”

  “成精?”老張盡量用“鬼差”的思維模式而不是刑警的思維模式有些不解地問道:“他不是好人麽?”

  壹個爺們兒,拼死和仨歹徒同歸於盡,幹得壯烈,走得坦蕩。

  這種人,怎麽會……

  “可能是我的用詞有些不太準確。”周澤搖搖頭,繼續道:“可以不叫成精,而是用土地爺,山神,城隍,河神這類的詞去代替。”

  老張愕然。

  周澤則是抿了抿嘴唇,

  陰陽的變化,

  已經開始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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