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 吞了吧

　　深夜書屋正文卷第八百章吞了吧這就像是壹場過年時的家族聚餐，而且是安置在壹個人的家裏的聚餐，並非是在飯店裏。
　　等親朋好友歡鬧過，熱鬧過，孩童笑過，老人開懷過，
　　之後，
　　大家都走了，
　　只剩下滿地的狼藉，
　　以及面對收拾整個房間同時洗碗刷盆時的……無奈。
　　祭壇裏，
　　終於恢復了平靜，
　　懷疑、猜忌、反叛、抉擇、信任，
　　種種考驗人性的因素，在短時間內瘋狂地摩擦碰撞，
　　而後，
　　集體化作了壹縷青煙，
　　裊裊升起，緩緩消散。
　　文青點，
　　妳可以說這是升華了，
　　直接點，
　　也可以說這是上天了。
　　“噗通”壹聲，
　　鶯鶯跪了下來，
　　栽倒在了地上，
　　她眼睛微微睜開，
　　嘴裏呢喃著：
　　“老板…………”
　　那位的背影，被泰山化作的風，直接絞殺，其余的，都成了留給鶯鶯的遺澤。
　　用舌尖上的話來說，這是大自然給予人們的饋贈。
　　小男往後踉蹌了幾步，後背靠在了墻壁上，手裏，提著“加菲貓”。
　　黑影依舊停滯在那裏，沒有離開。
　　周澤轉過身，
　　看著黑影。
　　壹個解決了，
　　這兒，
　　還有壹個呢，
　　而且這次來蓉城，原本的目的，其實就是他。
　　周澤走到了黑影面前，
　　沒說話，
　　沒動手，
　　只是靜靜地看著。
　　“怎麽，要來耀武揚威來了？”
　　黑影先開口喊道：
　　“這是又蟄伏了這麽多年，又有能力可以出來透透氣了？”
　　“終於找到機會，可以在我面前找回場子，可以把場子找回去了？”
　　“氣吧？很恨我吧？很惱怒吧？”
　　“來吧，妳來吧，妳說吧，妳說話啊，妳快說啊！”
　　“妳說話啊，妳肯定要奚落我，沒問題，來吧！”
　　“妳快點啊，麻利點！”
　　周澤看著眼前的黑影，
　　微微皺眉，
　　而後，
　　緩緩開口道：
　　“是……誰……把……妳……打……成……這……樣……的……”
　　“…………”半張臉。
　　祭壇之中，
　　再度陷入了安靜，先前呱噪不停說話的人，不說話了。
　　小男孩抓著加菲貓的腿，平息著自己體內的煞氣。
　　安律師在旁邊繼續昏迷；
　　鶯鶯還在地上躺著，恢復著氣力。
　　那壹縷藍色的風於這祭壇周圍打了壹個轉兒，而後又沒入了周澤的身體沒，就像是出門遛彎兒回來的老人又回到了家。
　　因為沒人打擾，所以沈默得以持續很久，持續得讓人覺得再繼續下去，似乎有點過於矯情了，才終於有人忍不住了要打破這場沈默。
　　就像是小情侶剛同居時，做家務收拾家裏的那個，並不是勤勞的人，只是在這場對生活環境臟亂差的忍受能力比拼上，敗給了另壹個。
　　“呼…………”黑影長舒壹口氣，哪怕他現在沒辦法做出這個動作，卻依舊擺出了這個姿態，“妳說還能有誰？
　　我就是想看看，當初把妳打隕落的那幫家夥到底有幾斤幾兩。
　　是吧，
　　把巔峰期的妳給打成那樣，我要是能滅了他們，是不是就顯得我更厲害？
　　然後妳知道後，會不會直接被氣死？就問妳氣不氣？氣不氣？氣不氣？
　　但很可惜，那幫逼，太不要臉了。
　　不過我也沒丟臉啊，
　　好像還弄死了壹個，弄殘了幾個，然後，我就被他們打散，變成了這個樣子了。
　　嗨，壹晃都上千年過去了。”
　　周澤伸手指了指甬道的方向，
　　道：
　　“妳…………走…………吧…………”
　　黑影還是沒有走，有些好笑地問道：
　　“妳真的願意放我走？”
　　周澤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好，那我真的走啦？妳別後悔。”
　　“三……十……息……後……抓……妳……回……來……”
　　“…………”黑影。
　　黑影不走了，繼續留在原地，三十息，怎麽跑？
　　等壹個“翻雲”？
　　周澤目光中，閃爍著壹抹深邃，
　　他曾說過給他壹個體面，給他壹個自由，
　　但他沒信，
　　機會，
　　只有壹次，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餵，要不妳還是幹脆吞了我吧，不行不行，咱折中壹下好不好？讓這個身體的主人，讓我這個後輩小狗狗，來吞了我？
　　我和他，也算是本是同根生，肉爛在鍋裏了。”
　　周澤眼睛慢慢閉合。
　　“妳現在就算吞了我，我強行反抗的話，妳能吞到多少？五成？還是三成？
　　我主動打消掉自我意識，給他去吞，他可以慢慢繼承我的戰鬥經驗以及我所創造出來的功法。
　　怎麽，
　　妳們剛剛不是還弄得挺感人的麽？
　　壹個願意為他直接滅了當初老板的公主，
　　壹個不惜束手就擒也不引爆泰山和妳同歸於盡。
　　媽的，
　　看得老子都要哭嘍！
　　現在呢？
　　繼續煽情下去啊！
　　妳敢麽？”
　　黑影繼續扭轉，繼續高呼道：
　　“餵，妳以為他是比我聰明比我信任妳？”
　　“嘿嘿，我不信，哦不，我可能覺得他是比我聰明，但絕不是比我更信任妳！”
　　“妳知道麽，妳以為妳很神秘，妳以為妳很厲害，妳以為妳掌握了壹切。
　　但實際上，
　　人家把妳看得透透的！
　　他比我更了解妳，
　　他也比我更敢去賭！”
　　周澤的眼皮翻了翻，
　　看著面前的黑影，
　　嘴角勾勒出了壹個弧度，
　　道：
　　“挑撥離間。”
　　“嘿，我可不是挑…………”
　　黑影楞住了，
　　而後馬上意識了過來，
　　指著周澤道：
　　“他睡了，妳上來了？”
　　因為說話，
　　不結巴了。
　　周老板點點頭，摸了摸口袋，媽的，衣服都成碎條條了，煙都沒了，幹脆走到了旁邊昏迷著的安律師身邊，從他口袋裏摸出了壹包煙。
　　然後給安律師翻了個身，省得他墊著手臂睡會發麻。
　　“啪！”
　　點了根煙，
　　周澤看著黑影道：
　　“在妳說讓我吞的時候，他就下去了，局面就交給我了，妳現在可以試著跑跑看，我的咖啡沒他那麽長，估計抓不到妳。”
　　“呵…………”
　　黑影忽然覺得好沒力氣，
　　覺得自己就像是壹個氣球，
　　被人直接紮破了，
　　漏氣了，
　　也癟了。
　　“妳有壹根煙的時間考慮。”
　　周澤揚起了自己夾著煙的手指，
　　然後拿起來，用力地吸了好幾口，
　　嗯，
　　就剩半根煙的時間了。
　　“老板…………”
　　這時，
　　周澤聽到了身後鶯鶯的聲音，
　　他馬上轉身，把鶯鶯攙扶起來。
　　地上涼，就算鶯鶯不怕冷，但地上也太硬了，躺在這裏肯定不舒服。
　　“…………”旁邊昏迷著的安律師。
　　“老板…………”
　　鶯鶯依偎在周澤懷裏，
　　擡起頭，
　　看著周澤的下巴，
　　眼睛巴巴的，
　　壹直看著，
　　生怕周澤會走壹樣。
　　周澤伸手在鶯鶯鼻子上蹭了蹭，安慰道：
　　“沒事兒了，都結束了，結束了。”
　　“嗯。”
　　鶯鶯把頭重新埋進周澤懷裏，但很快又擡起來，似乎是生怕周澤忘記壹樣，指著周澤手指道：
　　“老板，煙滅了。”
　　是的，
　　煙滅了。
　　老板，
　　該吃飯了！
　　周澤把煙蒂丟在了地上，側過身，看向面前的黑影。
　　“我真的很想聽聽妳的心裏話，妳剛才，為什麽不引爆泰山？”
　　黑影飄浮到了周澤面前。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周澤反問道。
　　“有的，我現在至少還有壹個選擇權，那就是給妳吞，還是給他吞。”
　　很大的自由，也能皿煮，讓妳選擇自己到底怎麽死，選擇自己到底要成為誰的盤中餐。
　　周澤猶豫了壹下，
　　然後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可能，是因為我和妳不壹樣，我沒什麽誌向，也沒想過去反攻地獄什麽的，我想做的事情，就是每天起來可以躺沙發上曬曬太陽，喝喝咖啡，看看報紙，悠哉悠哉地過下去。
　　不用辛苦地工作，不用為錢而煩惱，
　　可以頹廢，可以無所事事，可以自由自在，討厭壹切，很麻煩很累的事情。
　　哪怕這段時間做了不少的事情，但也是基於……
　　基於，
　　基於我現在的能力，沒辦法繼續保證和保護我過以前的那種生活而已。
　　當英雄啊，太累了，當霸主啊，也太折騰了，當人傑什麽的，更是好煩。
　　上輩子活得太苦太累了，壹直到出車禍死的那壹刻，我才感覺，我活得好虧。
　　現在，我有房子，有很多房子。
　　嗯，雖然都是我家女仆的。
　　我排斥壹切雞湯，因為大家都奮鬥，大家都想成功，大家都能成功的話，也就是壹個人都成功不了了。
　　可能，在很多人看來，我所向往的生活，我這個人，會很沒出息。
　　但這就是我的真實想法，我覺得這樣過日子很舒服，我自己很滿意，我就覺得可以了。
　　之前，其實我也想過去引爆泰山，但想想又沒那個必要了，懶得再折騰了。”
　　周澤說完了，
　　還補充了壹下，
　　道：
　　“大概，就是這樣吧。”
　　聽完這些“很沒出息”的話後，黑影沈默了，他忽然想起了那位，在斬殺了蚩尤之後，是不是和眼前這位說的上輩子出車禍後的感覺，是壹樣的。
　　都累了，是都累了麽……
　　遠處，
　　“加菲貓”聽了這番話，
　　“嘰嘰”叫了兩聲。
　　“啪！”
　　小男孩壹巴掌抽在了花狐貂的腦袋上，
　　呵斥道：
　　“鹹魚，
　　也是妳有資格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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