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仙品
超越遊戲 by someguy1
2024-5-3 22:14
我與顏君泠對視了壹眼,旋即問道:“前輩認為我們此次前來,是為了什麽?”
林夏妍哂笑道:“若只有妳和妳這朋友的話,我也許還會認為是漓兒擔心不過我,與妳壹起來找師父了。可是此前青州官軍大捷的消息才剛傳來不久,妳們就到了,我猜,妳們是為了尋找對付寧王的方法才會千裏迢迢地深入這敵軍重地,是吧?”
我點頭道:“林前輩慧眼如炬。我們確實是為此而來的,當然,我和清漓同時也十分擔心您的安危,所以無論在建寧收獲如何,都要將您救出來的。”
林夏妍張嘴正欲說什麽,但沒有出聲,而是神情柔和了下來,緩聲說道:“……妳們兩個都是好樣的,多謝妳了,韓小子。”
顏君泠插嘴問道:“那麽,前輩的立場呢?我們需要前輩的幫忙,而前輩經歷了這番遭遇後,想來不再會為寧王軍做事了吧?但是與寧王府為敵則是與抽身事外不同,需要正面與您的師門對立。我們能夠指望您的配合麽?”
林夏妍沈默了片刻後,冷冷地說道:“自然可以。在我來建寧之前,還抱有些許希望,師門是因為某種苦衷不得不助紂為虐。但是來了之後我卻發現事實比我想象中還要可怕十倍,百倍。花間派不僅是心甘情願地為寧王軍當上了心腹大將,更是將諸多為了救助世間孤苦女子的傳承,反過來用作迫害她們的工具。這比整個門派被朝廷蕩滅,更令人難過。我絕無法容忍師門在我們這壹代人手中,淪落為壓迫女子的劊子手。”
“說來聽聽吧,妳們到底想做什麽?”
我說道:“既然前輩有心幫助,那就再好不過了。其實我們希望能夠通過您找到花間派掌門淩秋函,與她談判。花間派如今處境在寧王軍中相當微妙,同盟關系已經出現裂痕了,也許淩掌門正需要壹個可以爭取朝廷招安的機會。”
林夏妍蹙眉道:“原來如此……掌門數月前離開了建寧,誰也不知道她躲哪兒去了。如果找不到她的話,妳們又有什麽打算?”
我聳肩道:“壹步步來吧,前輩自己不知曉的話,也許知道能夠為我們指明方向的人。我們能像今晚這樣潛入這棟樓裏,也能去拜訪其他的人,而我的這位夥伴非常擅長從他人口中獲悉情報。”
林夏妍失笑道:“妳有時真的狂妄得令人厭煩。不過,倒也沒必要這麽麻煩。這世上除了阿圓、阿香幾個貼身侍女之外,我也許是對她了解最深的人了。我雖然不知掌門去了哪兒,但也有猜測。寧王將我軟禁起來,也許也是存了這方面的心思。”
我不由得附和道:“確實,那個偽裝成妳的高手,萬玫,也是這麽說的,說是要引誘花間派高手來營救前輩,然後再將她們擒下,作為籌碼逼迫淩掌門現身。呃,既然如此,那為何寧王府沒有直接審訊前輩,逼問出消息來?”
林夏妍輕描淡寫地說道:“妳以為他們沒有嗎?表面上,我能告訴他們的情報對於他們自己揪出掌門的蹤跡沒有什麽幫助,而且我這些年終究不是白混的,沒讓他們得逞。何況,掌門是堂堂的壹流高手,在建寧需要顧慮寧王府的存在,但花間派的情報網也不是吃素的,離開了這座城池之後,哪怕依然在順安,也沒有任何人能輕易留下她。”
林夏妍輕輕揭過的“審訊”內容讓我感到壹陣寒意,但我也無意去刺探這種必定十分不堪的經歷,而是轉而說道:“聽前輩的語氣,不僅是對淩掌門的信心,更有自己能夠找到她的信心。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先離開這需要步步小心的敵府,回到安全的地方談話。我那另外的同伴,三妹,是個易容高手,能維持前輩仍然逗留在此的假象。”
“為什麽要假裝我還被困在這裏?”林夏妍叉腰問道。
我怔了怔,答道:“因為我們不想打草驚蛇啊。如果我們就這麽帶您走的話,寧王府便立刻會警覺起來,並且會對我們接下來的行動與計劃有所影響。”
“妳們準備針對寧王府行動?”
“沒錯。”
“妳們準備爭取掌門乃至師門的支持?背叛寧王軍?”
“嗯,大體來說,是這樣的。我們不想寧王對淩掌門在這個階段起疑心。”
林夏妍笑了:“韓小子,當下無論我們怎麽做,都無法阻止寧王對掌門升起猜疑之心。從青州敗報傳來的那壹刻,就註定寧王不會容忍這份力量不為自己掌控的。掌門她也許選擇的盟友不對,但她的智謀卻沒有因此減退,早就意識到這份關系的脆弱了。不然,妳以為她為什麽會遲遲未回建寧,為何我派如今如此被針對?只是不知她是否後悔了。”
我沈吟道:“既然如此,那麽也許我們能直接帶前輩走?不過等寧王府的高手發現您不在時,他們的頭號懷疑對象便會是淩掌門。如果我們想通過她掌握寧王的行蹤,這會有影響麽?”
林夏妍思考了幾秒後答道:“應該不會。其實我在之前也在希望師門會有人來救我,只是同時又希望她們會識趣地離遠點。我若被救走了,哪怕不是她派的人,眾人也只會這麽認為。不過,妳說妳想掌握寧王的行蹤,到底準備做什麽?”
我笑而不語,而林夏妍則是狐疑地盯了我幾秒,旋即哼道:“故弄玄虛。寧王行蹤成謎,謹慎之極。不過,雖然我無法斷言,但掌門必定是可以聯系上寧王的。別的不說,她有壹件無論如何寧王也想要得到的東西。”
“哦?是什麽?”我和顏君泠都起了好奇心。
林夏妍冷哼道:“等咱們脫離此處再說吧,韓小子。”
娘子師父這針鋒相對的脾氣啊,快壹年沒見著了,竟然有點懷念。
我含笑對顏君泠示意道:“好,咱們先把這個偽裝成前輩的寧王府高手處理壹下,然後趕緊離開。”
上樓之後,林夏妍見到倒在椅子裏的萬玫,皺眉道:“妳們準備如何處理她。”
在樓上放哨,但壹直在關註樓下的交談的譚箐大咧咧地說道:“直接殺了就行了唄。反正下壹次再見,就是妳死我活的場合了,不如現在就下手,省了夜長夢多。”
林夏妍有些不忍地說道:“諸位,如果可以的話,且留她壹命,僅僅是廢掉武功就行了吧?”
我挑眉問道:“可別告訴我您見她是個女子就心有不忍了?”
林夏妍悵然說道:“也許吧。若她拜師學武的經歷稍有不同,也許會是我派納入的弟子也不壹定。對這種人來說,失去了武功,比死了還難受。”
我看向兩位隊友,她們均是聳肩表示沒有異議,於是我便答應了:“這個,我也不是什麽堅持斬草除根,殺人如割草的狠人,既然前輩想這麽做,那也不是不行。我只是有個問題哈,如果萬玫是個男人的話,您還會這麽心懷慈悲麽?”
林夏妍想了想,誠實地答道:“應該不會吧。助紂為虐的惡男人多死幾個對天下女子都是好事。”
我壹下子被噎住,哪怕是兩位同為女性的隊友也壹時無語。譚箐咂舌道:“林前輩,這雙重標準且不說,妳可真夠極端的。”
林夏妍哼聲道:“極端麽?可能妳只是沒我見得多而已。”
“哈……不過,留萬玫壹命,至少會讓寧王府理所當然地懷疑起對天下女子網開壹面的花間派。這下他們不猜忌也不行了,前輩覺得這沒問題麽?”我提醒道。
林夏妍微微皺眉,表情有些漠然地說道:“師門與寧王軍是無法平安共存的,早壹點認清這個事實了,對師門裏的姐妹們來說,只會是好事。也許當下的矛盾愈演愈烈會令人受傷,但總比壹起死好。”
嗯,比起大半年前林夏妍的想法,眼下的林夏妍親自見識到順安景象,並且介入於建寧復雜的政治生態,顯然已經更為現實了。
既然她能有這個思想轉變,那我覺得說動她配合我們行動不會是什麽難事。
決定了下壹步行動後,顏君泠與譚箐再次將萬玫喚醒,然後塞進了壹段虛假的記憶:幾個蒙面人闖進這間臥室後將她利落地放倒,廢掉武功,然後帶著林夏妍飄然離去。
林夏妍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們行事,卻並沒有開口請問我們在施什麽術,而只是默默地跟在我們身後小心地出門。
有著顏君泠的精神探測提防前方的行蹤和譚箐的法術作為遮掩,我們輕易地回到夥伴們藏身的屋頂之上。
“人救出來了,咱們撤!”我對薛槿喬和梁清漓比了比大拇指,表示壹切順利。
薛槿喬滿意地與我擊了擊掌,而梁清漓則是驚喜地望向無聲地騰空落在我身後的林夏妍,輕聲呼道:“師父!您沒事吧?”
林夏妍聽到她的聲音,欣喜地將她擁入懷中道:“漓兒,妳怎麽也來了?這兒太危險了,韓小子真是沒大沒小的。”
梁清漓靠在她肩膀上笑道:“這怪不了夫君,是奴家執意要與他同行的。還好,還好師父沒有事。這段時日來,建寧傳出的消息壹個比壹個糟糕,奴家實在是……擔心得不得了。”
顏君泠與譚箐同樣地攀上屋頂,卻是沒有心情任由這感人的師徒重逢自然演完,同時催促道:“先回江府再說話!這裏可不是什麽安全的地方。”
待我們回到江府時,已是淩晨兩點多了。
我們擠進顏君泠的房間,由譚箐布下術法確保我們能安全說話後,才壹起將面巾摘下。
當然,對林夏妍來說,她見到的仍然是陌生的臉孔。
林夏妍坐在椅子裏,親熱地拉著梁清漓噓寒問暖地聊了幾句,但是見到我們幾人,包括她的寶貝徒兒,都眼巴巴地看著她,緩下來嘆了口氣道:“好啦好啦,先談正事。漓兒,咱們明天再談家常。現在能與我說說,妳們找掌門到底有什麽事了吧?”
薛槿喬對我看來,而我則對她點了點頭,於是她便開口道:“林長老,咱們先介紹壹下。這位是路欣,建寧本地人,她在建寧的巡檢隊中任職,這幾日穿針引線,為我們找到您出了很大的力。這位則是喬三妹,她是個能人異士,在青州時參與了對戰右護法的壹役。她們兩人均是韓良的好友。您之前打過交道的玄蛟衛唐禹仁也在此,不過在外城——”
“等等,”林夏妍打斷她,直直地看向譚箐,“妳參與了青州官軍生擒右護法的那壹戰?”
梁清漓挽著師父的手臂輕笑道:“不只是三妹,夫君,唐大哥……唔,甚至連奴家,都在其中扮演了分量不小的角色呢。”
薛槿喬微微壹笑:“除了禹仁之外,我的客卿蟒蛇棍樊勝也在建寧。我姓薛,名槿喬,是昆侖派弟子,師從冷玉仙使秦宓。幸會了,林長老。”
“沒想到碧華手竟會親臨建寧,也是,妳與韓小子關系匪淺。”林夏妍神色復雜地環視了壹周,嘆道,“徒兒,妳身邊的這些人可真是了不得啊。壹年前青蓮聖城是妳們帶隊掃蕩,寧王與青蓮教的陰謀是妳們揭穿,眼下引發了建寧官場動蕩的大敗,也與妳們有關。寧王軍真是倒了大黴,與妳們這些人作對。”
“既然妳們群聚於此,那所圖謀的,必然是天大的事物。且聽聽看,到底要我和掌門做什麽吧?”
薛槿喬沈聲道:“其實這並不是來自我們的謀算,而是由我師叔,浪裏挑花李天麟,托付的任務。他想讓我們與貴派掌門會面,並且說服淩掌門帶領花間派向朝廷投誠。”
林夏妍似笑非笑地說道:“這點倒是預料之中,李天麟當年行走江湖時,與師父和掌門打過交道,關系甚佳。他雖然出身京城望族,卻也不是那種尋常的俗人,反而能對我們以平常心對待,不愧為昆侖四傑之首。不過,哪怕是他,恐怕也無法開出這種招安的條件來吧?”
“如果能夠這麽輕易地便拋棄寧王軍,被朝廷所接受,那麽掌門與師門的諸多姐妹造下的這些罪孽,豈不是個笑話?”林夏妍說到這裏,臉色有些陰郁,“我了解掌門,她比誰都聰明,也比誰都固執,不會被說動的。哪怕是浪裏挑花親臨,也未必能夠改變她的心意,何況是妳們幾個小輩。”
“前輩對淩掌門的了解,自然比咱們都深。不過,師叔他也對自己的條件十分有信心。”薛槿喬頓了頓,並沒有刻意吊著林夏妍的胃口,而是幹脆地說道,“他說,他能助淩掌門成就先天。”
林夏妍花顏失色,驚呼道:“什麽!?這怎麽可能?難道,不……好壹個李天麟,果然是個天下無雙的人物,連口氣和條件都如此不同凡響。”
我插嘴道:“據我對大燕武力的了解,先天已經是頂端了,也意味著哪怕是朝廷都不願輕易與之為敵的震懾。我不知道淩掌門到底是出於什麽樣的考慮與寧王府結盟的,但是這份籌碼相信足以讓任何人心動。”
林夏妍苦笑道:“沒錯。畢竟,哪怕是如今麾下兵力足以裹挾中原的寧王本人,也依然對這個傳說中的境界夢寐以求,卻始終無法獲得。這也是他對花間派,對掌門如此執著的原因之壹。”
我提問道:“說起這個,路欣在講武堂裏問的問題,我倒是還在心裏想著。為何寧王府不直接把前輩關進大牢完事,而是要大費周章地找人偽裝成您的模樣,然後再放出消息說您被囚禁了起來?這麽做有什麽意義?淩掌門又到底掌握了什麽東西,讓他在推動足以讓雙方關系破裂的政令同時,又不敢真正地將妳們打散鎮壓?找個殺雞儆猴的對象,還要選前輩這種沒有真正融入寧王軍的中間派?”
“因為掌門這個人便是他想要的東西。”林夏妍蹙眉道,“他認為,只要能與掌門雙修,就能讓他堪破生死玄關,成就先天之境。從壹開始,這便是他對掌門提出的要求,卻壹直被掌門回避。現在看來,他不願再等,卻又不敢十分強硬地威脅掌門,只得退而求之,耍些下三濫的手段了。”
我疑惑地問道:“淩掌門到底有什麽特別之處,讓他願意做到這個地步?這聽起來跟李前輩開出的條件壹樣難以相信。”
林夏妍搖頭道:“如果是天下任何其他的人,哪怕是浪裏挑花,說自己能夠靠與掌門雙修而堪破這生死關卡,我也只會當他是垂涎掌門美色而已。但姜飛熊也許是天下最了解牝牡玄功的人,比我,比花間派的所有人,甚至比掌門都理解得更深。而掌門剛好又是傳說中的『國色天香』之相。因此,他若覺得能憑此機緣超凡入聖,那便決不能小覷。”
梁清漓愕然問道:“國色天香?世上真的有這等資質麽?奴家以為這只是師門功法裏所推崇的理想而已。”
我也有些驚訝。
作為牝牡玄功的修習者,自家娘子又是受到正統花間派傳承的弟子,我自然也知道花間派識辨色相的依據:壹部名為《百花錄》的典籍。
據說這是花間派三代祖師根據玄姹相,雲雨花露訣,牝牡玄功等武功裏對資質、根骨等較為獨特的要求統合起來的半武半醫型經書。
這部奇書記錄了世間絕大部分人的色相,與他們修煉起花間派武功,尤其是媚術與雙修氣功的資質。
梁清漓便是其中屬於中上資質的“荷尖碧葉”,林夏妍是與其大概同級的“胭脂薔薇”,也因此得了個她尤為不喜的“冷薔薇”綽號。
百花錄裏,多以花語來評價各個不同的色相,分為下中上三品。
據說上壹代的花間派掌門韓羽華便是十年壹見的“淩霜綻妍”,這個菊花相僅次於花中之王的“傾城牡丹”。
而在牡丹相之上則還有兩種傳說中的“仙品”:國色天香之相,與仙姿玉骨之相。
傳說中,唯有與擁有仙品色相之人雙修,才能齊齊叩開至高無上的煉氣關卡,成就先天。
到底是否如此,無人得知,畢竟花間派從未出過先天之境的高手。
林夏妍苦笑道:“世人均以為掌門是那花中之王的傾城牡丹相,其實不然。據我所知,她便是那百年壹遇的『國色天香相』。寧王在獲得了青蓮教與我派的諸多傳承之後,同樣獲悉了這個秘密。他在過去數年與花間派結為盟友後,鍥而不舍地追逐著掌門,想要借助她晉身先天。也因此,他不敢逼得太過,讓掌門與他徹底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