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反常

　　余歡有些反常。
　　明明剛出差的時候還好好的，壹抵達酒店就給他分享了照片，談判前晚還和他閑聊——
　　這兩天卻像換了個人，回復他消息的速度卻越來越慢——不及時的同時，內容也變得越來越簡潔和敷衍。
　　高宴看著他和余歡最近的對話。
　　第壹條是昨天晚飯後，他問她談判情況的消息，對方隔了很久才回復壹句，還好。然後推說累了，要早睡，讓他也早點休息。
　　第二條，是今天中午，他分享了他的午餐並問她吃了嗎，對方只簡潔回復壹句吃了，便再沒有下文。
　　第三條更離譜，傍晚的時候，他發了自己健身的視頻過去，兩個小時過去了，對方壓根兒沒回復。
　　吃飯？已經過了點。
　　洗澡？半個小時足夠了。
　　還在忙工作？那為什麽沈逸林朋友圈剛才又更新了？
　　高宴看著屏幕，實在想不出合理的緣由，於是退出來撥給了沈逸林。
　　“餵，舅舅？”沈逸林收到電話，明顯有些錯愕，“妳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這話說的。
　　“我就不能關心壹下妳？”高宴，“工作還順利嗎？”
　　“……不太順利。”沈逸林，“談判過程中出了壹些新的糾紛，我們可能要晚兩天才回去。”
　　“很棘手？”仿佛壹下子找到了癥結所在，高宴問。
　　下壹秒，沈逸林卻否定道：“倒也沒有。”
　　“余律師說了，討價還價是他們的事，我們只要對涉及法律部分的問題提供意見就好了。”他補充。
　　那又是為什麽？
　　高宴剛舒展的眉頭再次蹙起：“妳沒有給余律師添亂吧？”
　　“沒有呀，今天余律師還誇我工作完成的不錯呢。”
　　“那……妳在那邊吃的、住的還習慣嗎？”
　　“哈？”
　　這個問題比收到電話本身更讓沈逸林疑惑。
　　要知道，他這只是出差，左右不過幾天的時間。而當初——當他遠在美國留學的時候，高宴可壹點沒有關心過他吃住方面的問題。
　　“……這邊吃的還好吧，口味跟我們差不多，酒店環境也不錯。”沈逸林如實道，猶豫了下又問，“舅舅妳怎麽了？”
　　不會像外婆壹樣忽然檢查出什麽絕癥，然後忽然察覺不能只顧著工作，應該多關心家人——
　　“妳最近做身體檢查了？”他小心翼翼地開口。
　　“我很好。”高宴大概猜到了他不正常的腦回路，“沒事早點睡，掛了。”
　　壹通電話，並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除了壹條——余歡他們的出差時間被延長了。
　　可這壹點，余歡並沒有同他提。
　　是遇到了什麽別的煩心的事——
　　高宴猜不出頭緒，決定打給余歡。
　　余歡躺在床上，看著高宴發來的視頻。
　　晚上，客戶單位的人拉她和沈逸林壹起吃飯，她推不過對方的熱情勸說，不得已喝了點酒。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每月總有那麽幾天，人格外躁動——
　　她躺在床上良久都沒有睡意，於是點開了高宴發給她的視頻。
　　視頻像是教練的角度拍攝的：高宴坐在凳子上，正做啞鈴推舉。
　　他手臂的肌肉線條清晰、飽滿又不失美感。
　　不知是第幾組訓練了，被汗水浸濕的衣服掛在他身上，清晰地勾勒出與手臂共同發力的肩部肌肉、以及他飽滿的胸肌。
　　汗珠從他密的頭發中滑到鬢角，再滑落到頸側，配合著喘息的呼吸；壹呼壹吸，讓她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爆棚的荷爾蒙。
　　余歡第壹次發現，原來性欲是可以具體化的。
　　是他緊繃的唇角，是他鼓起的肌肉、是他緊咬的牙齒溢出的低喘、是他躁動的汗腺，皮膚滾燙的觸感——
　　余歡將手機丟到壹邊，陷在柔軟的床被裏，手不由得從睡衣下擺伸進去。
　　想起了從前無數個同那人纏綿的夜晚，她瑩潤的指尖帶著微微的冰涼，模仿他的技巧和撫觸，在自己逐漸升溫肌膚上遊移……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
　　“餵。”余歡指尖就劃過屏幕，綠色的通話指示亮起。
　　帶著壹點沙啞的熟悉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在幹嘛？”
　　老套的開頭。
　　有人說這句話的潛臺詞是——想妳了。
　　但也有可能——說話人只是單純的，懶得想壹個新穎的話題開啟方式罷了。
　　“剛陪顧問單位的人吃完飯回來。”余歡，“抱歉，下午有點忙，沒註意到信息。”
　　抱歉？
　　余歡公事公辦的語調，讓高宴楞了壹下，好壹陣後才繼續：“現在還忙嗎？”
　　“沒有。”
　　“那陪我說會話吧。”
　　“說什麽？”
　　“想聽妳的聲音，說什麽都可以。”
　　跨越了千余公裏，話筒中傳來的嗓音並沒有絲毫折損。
　　依舊低沈、性感。
　　余歡甚至可以想象出高宴在電話那頭的樣子，表情無甚變化，眼神卻有壹種隱隱的溫柔，溫柔得壹如他們每壹次纏綿。
　　房間很安靜，微風從外面吹進來，夾帶著某種不知名的花香。
　　靜謐的空氣裏，余歡發現，她其實很想念他的聲音。
　　壹瞬間，她發現自己再沒辦法用“要睡了”、“太累了”或者其他理由搪塞他掛掉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