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壹章：國計民生

木牛流馬………

    堪比孔明。

    這敢情好啊。

    孔明自比管仲樂毅，這兩個家夥，又壹副孔明再生的模樣。

    弘治皇帝本是怒氣沖沖，可見二人當仁不讓的樣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弘治皇帝淡淡道：“噢？是嗎，朕倒是想見識見識妳們的木牛流馬！”

    方繼藩覺得自己有點嘴賤，便看朱厚照。

    朱厚照汗顏：“父皇……這個……這個……這該死的木牛流馬，它出軌了，該死，好死不死，恰好就在今日出軌……只怕修復，卻要壹些時日。”

    弘治皇帝壹聽，心裏忍不住想，世上哪有這麽多巧合。

    還有……

    出軌是啥？

    弘治皇帝壹臉懵逼之色。

    他目光卻看向劉健三人：“三位卿家……”

    “陛下。”劉健頓時明白弘治皇帝的心思：“陛下，老臣以為，此等事，實是玄而又玄，倒並非是老臣不信太子殿下和方都尉的為人，只不過，這木牛流馬，到底是何物，還有那自己會動的車，怎麽會動？所謂君子敬鬼神而遠之，在臣看來，世上並沒有祥瑞和神物，多是世人以訛傳訛，子虛烏有也。老臣不敢盡信。”

    在劉健看來，會動的車，這不就是山海經中的妖怪嗎？

    他是正統的儒家出身，豈會相信這等怪誕之事。

    所以，實在不是不信任朱厚照和方繼藩啊，雖說這兩個家夥，偶爾，也嫩讓人耳目壹新。

    可是妳們不要騙老夫，老夫又不傻，好歹也是大明宰輔，不敢說聰明絕頂，可走過的路，比妳們走的橋多。吃的鹽，比妳們吃的米多。我的見識，多的去了。

    李東陽和謝遷對視壹眼，謝遷忍不住頷首，覺得劉健說的有道理。

    只有李東陽，卻是若有所思，總覺得，這所言的會動的車，或許……並非只是妖怪……可不是妖怪，又是什麽呢。

    本來，太子和方繼藩，若是直接將這車展示出來，給大家看看，也就是了，可偏偏，他們說這車出軌了。

    啥叫出軌？他和弘治皇帝，都是同樣的疑問。

    弘治皇帝便道：“這麽說來，會動的車，便算是有眉目了。”

    “是。”朱厚照興致勃勃的道。

    他懶得和人反駁……

    弘治皇帝卻是松了口氣：“既是有了眉目，這敢情好，以後，就安安分分壹些，朕若再知道，妳又因什麽而受了傷，朕決不饒妳。妳漲壹點記性吧，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妳也是有兒有女之人！”

    朱厚照聳拉著腦袋：“是。兒臣從今以後，好好做太子。”

    “方繼藩……”弘治皇帝突然呼道。

    方繼藩正琢磨著，自己的基建大計呢，第壹條鐵路，從哪裏來修來著？多虧了這滿朝百官還有勛貴、富戶們托福啊，砸鍋賣鐵買了這麽多房子，前幾日，單單因為交易市場，兩萬七千兩壹畝呢，幾乎要到三環之外了，鳥不拉x的地方，他們也踴躍訂購，兩千五百畝，壹日之間，銷售壹空，就這，便為西山建業，回流了數千萬兩紋銀的資金。

    壹想到這些砸鍋賣鐵，支持自己偉大事業的人，方繼藩心裏，便暖呵呵的，好人啊，脫離了低級趣味，所謂我為人人、人人為我，世界大同，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鐵路是很貴的，屬於長期的投資，有時候，可能壹百年，都收不回成本，且帶動的產業，更是驚人……

    這又得有多少人，有了壹口飯吃啊。

    方繼藩激動的熱淚盈眶，人人給自己獻出壹點愛，這個民族，豈有不興旺之理？

    後世之人，都說明朝的權貴和官宦，還有土豪劣紳，實是阻擋民族復興，扼殺資本主義萌芽的劊子手。

    可方繼藩……壹點兒也不認同，沒有他們吃糠咽菜，貢獻出數不清的財富，這蒸汽機車哪裏來，未來的鐵路哪裏來？他們是窮苦百姓們的大善人哪。

    方繼藩回過神，聽到了弘治皇帝的叫喚，便忙道：“兒臣在。”

    弘治皇帝瞪著他：“妳又神遊什麽了？”

    方繼藩振振有詞道：“兒臣在想國計民生之事。”

    這是實話。

    弘治皇帝卻是吹胡子瞪眼：“妳也消停幾日，噢，對了，朕聽說了壹件事……”

    弘治皇帝淡淡的道：“朕聽說，英國公，在大肆收購舊城的宅邸還有土地，此事，和妳有關系吧？”

    “……”方繼藩心裏汗顏，這個……這個……當然和自己有關系……

    弘治皇帝笑吟吟的看了方繼藩壹眼：“妳不會又有什麽鬼主意？”

    “沒有。兒臣心心念念，都是為了大明江山社稷。”方繼藩心裏打鼓，生怕弘治皇帝追問下去。

    劉健三人，心裏卻是生出了疑竇。

    突然之間，大肆的收購大量舊城的土地。

    要知道，舊城的宅子，已經暴跌了不知多少輪了。

    陛下壹走，各個衙門壹搬，尤其是內城，頓時價格如流水壹般，且那裏都還是大宅，總價極高，尋常人根本就買不起。

    可問題在於，那裏的主人們，卻早已人去樓空，畢竟……這些曾經的貴人們，早在新城置辦了宅邸，壹家子人，早就搬來了。

    沒有多少人住，宅子又大，荒廢起來，是極可怕的，不出壹年半年，便是雜草叢生，壹片破敗。

    這樣的宅子，留在手裏，壹丁點用處都沒有，所以幾乎都是賤賣，能賣出去就不錯了，留在手裏，反而成了負擔。

    至於外城，本就地價低廉，數十兩銀子，就可買壹個三四間廂房，門前還有個小庭院的宅邸呢，現在新城的薪水高，不少百姓，都去新城討生活，價格，又跌了不少。

    總而言之，這舊城，在所有人的眼裏，便猶如夢魘壹般的存在，壹片破敗，人口流失。

    方繼藩這小子……居然偷偷買了這麽多土地？

    弘治皇帝沒有繼續追問，只是含笑：“英國公去南京祭祀孝陵去了，他的二兒子，現在卻還在大肆收購土地……繼藩，妳可不要胡鬧啊。”

    “是，是，兒臣不敢胡鬧。”方繼藩松了口氣，接著又道：“太子殿下也不會胡鬧，兒臣敢保證！”

    弘治皇帝壹聽太子殿下也不會胡鬧的保證，目中似笑非笑。

    雖然未必相信什麽會動的車，可方繼藩斂財的能力，那可是杠杠的，突然抄底內城，天知道，又是什麽主意。

    方繼藩既然提到了太子，想來，這背後，太子也有壹份，這敢情好，兒子的就是爹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弘治皇帝便點頭：“嗯，妳們去吧，以後少提壹些會動的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妳們妖言惑眾。”

    朱厚照想爭辯什麽，卻被方繼藩拉了拉袖子，朱厚照才咽下這口氣。

    二人乖乖告辭，從大明宮出來，朱厚照還顯得有些不服氣：“老方，過壹些日子，就讓父皇親眼看看咱們的蒸汽機車。”

    方繼藩深深的看了朱厚照壹眼：“殿下為何壹定要讓陛下看到？”

    “啥？”朱厚照有點懵：“妳的意思是……”

    方繼藩激動的臉紅彤彤的，他嗅到了銀子的氣息：“殿下，這天底下，沒有人相信世上會有會動的車，有什麽不好，殿下莫非忘了，定興縣和新城的道路……”

    “本宮……還是不明白。”

    妳當然不明白，妳這個只會打毛衣、做手術、練兵打仗、造蒸汽機車的廢物！

    方繼藩心裏暗暗鄙視：“我們先鋪設鐵軌，要在新城和舊城之間，鋪設壹個鐵軌出來，實話和妳說了吧，西山建業這些日子，已買下了新城與舊城之間，還有舊城大量的土地，有了路，舊城……就和新城……便幾乎沒有太大的分別了。”

    朱厚照壹聽，不禁身軀壹震，眼睛發亮：“難怪妳今日支支吾吾呢，哈哈……妳是怕消息泄露吧，老方，真有妳的，噢，咱們修鐵軌，要趕緊了。且慢著，本宮去沈家壹趟。”

    “……”方繼藩壹呆：“殿下……”

    “去向本宮的泰山，借錢，本宮再去買壹些地去，喔，還有張家、王家、劉家……這樣壹算，本宮的側妃太多了，哈哈哈哈……合該本宮發財。”

    說著，也懶得理會方繼藩，箭步沖上車去，沖著那馬夫道：“走走走……”

    方繼藩被孤零零的留在原地，這時，他才發現，大爺的，自己和方繼藩是同來的，那車……是我方繼藩的哪。

    這世上，再沒有抄底更令人刺激了。

    前提是，這個底，妳能抄起來。

    到了傍晚，朱厚照命谷大用來請方繼藩，這壹次，朱厚照卻在東宮裏，方繼藩到了東宮，朱厚照卻像是換了壹個人，容光煥發，親自出來迎方繼藩進去，直接過了前殿，到了後苑，裏頭亭臺樓榭無數，朱厚照扯著嗓子大吼：“姑娘們，都出來看妳們舅舅了。”

    頓時，許多亭臺裏，便紛紛冒出壹個個小腦袋。

    大壹些的孩子，已有七歲，小壹些的，還在蹣跚學步……

    方繼藩看著烏壓壓的外甥女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