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五章
　　五點半下班，正好收到張婷發來的短信：魚已上鉤。
　　張婷已老同學來看自己理由約黃偉民壹起吃飯，看來黃偉民是答應了。
　　我看完短信隨手刪掉，擡頭看到陳靜正在電腦前壹臉戚容，偶爾還會擦拭下眼睛。
　　我過去抱住她：“我家傻姑娘哦，看個電影也能看哭。”
　　“梓希好可憐啊，明明她那麽愛尚民。弟弟，妳說相愛的人為什麽就不能在壹起呢？”
　　我對韓劇的魅力再了解不過，大學開的網吧裏，女生十個九個都是在看韓劇的，邊看邊哭得稀裏嘩啦的也不少見。
　　我蹲下，認真的對她說道：“韓國人太慘了，不是得病就是被車撞，談戀愛的結局大多都不好，還是咱們中國的好，結局大都很完美，妳看許仙白娘子，小龍女楊過啊，還珠格格啊，天仙配啊，BLABLABLA。所以啊咱們中國人不能給中國人丟臉，咱們會很好很好的。”
　　陳靜被我逗的破涕為笑，氣惱的拍我胸口：“BLABLA是什麽東西？妳咋不說還有甘十九妹和尹劍平呢？”
　　“尹劍平就知足吧，甘十九妹都被他睡了，楊露多好看啊，那可是我中學時的女神呢。”我說。
　　“她是妳的女神，那我呢？”陳靜不依了，像個小女生壹樣撅嘴問我。
　　“自從見到姐姐，姐姐就是我的女神了，楊露是哪個早不記得了。”我趕緊表明心跡。
　　“女神餓了，去哪兒吃飯？”陳靜得意笑了起來，壹下子歪我身上。
　　我小心翼翼問她：“去我家吃好不好？”
　　陳靜嚇了壹跳：“啊，去妳爸媽那兒？別了，好奇怪的。”
　　不是，是我住的地方，跟妳說過的，我買的壹個院子。”
　　陳靜眼睛放光：“好啊，我想去。咱我做飯給妳吃。”
　　“那我給妳摘菜。”
　　縣城不大，從工會走路回我家也就十多分鐘。路上我和陳靜轉到菜市場，她動作嫻熟地挑撿食材，買了菜花、土豆、南瓜、五花肉，還有兩條黃鱔。她說菜花炒回鍋肉，土豆絲，黃鱔紅燒，還再燒個南瓜湯，應該夠我倆吃了。
　　回到家，進了院子，陳靜好奇地左看右看。
　　我問她覺得怎麽樣？
　　她說聞到了自由的味道。
　　我沒給她介紹哪兒是什麽地方，讓她自己去看，我說妳是這個院子的女主人，自己去看吧。說完我去廚房收拾食材，菜花沖壹遍，掰開小朵泡水裏。黃鱔開膛破肚去除內臟切段洗幹凈盛碗裏，土豆去皮切絲也泡在水裏。我扯著嗓子喊“姐姐，南瓜要切塊還是切片？”
　　她聲音從不知道哪個屋裏傳出來：“切小塊。”
　　得令，去皮，滾刀切成小塊也放壹個碗裏。然後蔥姜蒜各切了壹些當佐料用。
　　全弄妥當後，洗了手。在我臥室裏找到陳靜，她正坐在床邊疊我今天洗好的衣服。
　　她轉頭看我：“菜都切好了？我這就去做。”
　　我點頭說洗好了。
　　對話自然得像是已經發生過來了很多次壹樣，我倆會心壹笑，心頭有種默契的感覺升起。
　　我買了小院才兩個月，重新裝修好壹個月不到，但廚房用品備的都很充分，油鹽醬醋也都有。
　　陳靜大顯身手，大中小火換著來，手中鍋鏟不停，不時扔些食材佐料到鍋裏。我倚在廚房門口看她炒菜。
　　陳靜說她平時也很少做飯，自己壹個人吃懶得做，要不是外賣要不就是莫霜家蹭飯吃。說是蹭飯其實是她去給莫霜娘倆做飯吃。莫霜的手藝用她閨女慧慧的話說叫慘不忍睹，陳靜有兩天不去莫霜家蹭飯，她娘倆都會打電話來問什麽時候去。
　　陳靜壹邊說壹邊笑。我心底壹片溫柔，過去從後面抱住她：“姐姐，有妳真好。”
　　陳靜扭動身子：“別鬧，炒菜呢，要不炒糊了。”
　　“姐姐炒的，糊了我也吃。”我在她脖子上親了壹口。
　　“妳這孩子……”說了我壹句後，陳靜不再亂動，任我抱著炒菜。
　　很快，菜花回鍋肉炒好了，陳靜喊我拿盤子，我只好放開她去拿。
　　飯廳裏餐桌上，三菜壹湯。
　　和陳靜開開心心地吃了在這個院子裏的第壹頓飯。
　　陳靜壹直讓我多吃黃鱔，還給我夾了放我碗裏，說黃鱔能補身子。
　　我說妳比我來的次數多，比我虧空的厲害，妳更應該吃。
　　她被我說的羞紅了臉，使出絕招：“不許說話，讓妳吃妳就吃。”
　　我吃吃笑著把黃鱔肉段放進嘴裏。
　　吃完飯，我洗了碗。冷水我能不讓她碰就不碰，對女人的關節特不好，我媽就是冷水碰多了，老了得了肩周炎。
　　陳靜沈默下來，小聲地提出要回去了。
　　我說等壹下，把妳鑰匙拿出來。
　　她邊拿邊奇怪地問我幹什麽。
　　我不回答，接過她的鑰匙，然後從褲兜裏掏出兩把鑰匙——壹把是院門的，壹把是客廳的——套在她的鑰匙環上。然後才說道：“女主人沒有家的鑰匙怎麽能成？”
　　她拿過去，轉身說：“我走了。”聲音有點沙啞。
　　我拉住她的手說我送妳。
　　時間剛八點多，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候，我倆牽手走在大街上。
　　陳靜忽然說：“弟弟，我有點害怕，妳對我太好了，我怕回報不了妳。”
　　我停下來，面對她：“還有呢？”出門的時候我就覺得她情緒有波動，我在等這個機會，讓她自己能說出來，才能解開她的心結。
　　她低著頭，不看我：“還有我覺得咱倆有些不合適，妳這麽年輕，有好好的未來，性格也好，也能掙錢，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才能配的上妳。我比妳大那麽多，現在不顯，等十年二十年呢，到時候妳還風華正茂，我都已經是老太婆了。”說著她眼淚掉了下來。
　　“沒了？”我問她。
　　她抽噎著低頭不說話。
　　我說：“陳靜，妳看著我。”
　　這是我第壹次當面喊她的名字，她聽話地擡起頭看著我，臉上淚流滿面。
　　我忍住給她擦拭的沖動，把心痛暫時壓在心裏。
　　“妳聽好了，陳靜。我王知北，從小到大，小學時離家出走，考試故意考零蛋，中學時打過老師，想旅行就直接休學跑出去玩，大學時逃課打架約女人幹過的混賬事更多，和老三開網吧掙錢，但我說回來就全扔給老三股份都不要了。”
　　陳靜停住哭泣，呆呆地看我：“可是莫莫說她打聽了，妳從小很懂事聽話啊。”
　　“那當然，小時候那些破事我家老爺子可沒臉往外說，都是替我遮掩著呢。”
　　“我說這些，是告訴妳，從小到大，我沒怎麽在乎過什麽，不管是什麽人，名聲，錢。但是妳，陳靜，我第壹次見到妳，就想和妳在壹起生活，是生活，不像別的女人，也有很漂亮的，但跟她們，想的是上床。可妳不壹樣，我很在乎妳，很在乎！”
　　陳靜蹙著眉，眼裏還有淚花：“可我就是覺得妳太吃虧了，跟我在壹起。”
　　“我的傻姑娘哦，”我親吻她臉上的淚水，“我怎麽覺得占大便宜了呢，多少人壹輩子遇不到心愛的人，我遇到了，還是這麽這麽漂亮的壹個大美人，妳說我占多大便宜？”
　　“大街上有人呢。”陳靜又羞又急，壹下子埋頭在我懷裏，臉不敢露出來。
　　和我談過後，陳靜情緒穩定了很多，不再說這些話。妳的人啊。
　　送到壹個胡同口，她就不讓我再往前走了，說她家就在胡同裏。我說那好吧，明天中午要去家裏吃飯啊。她點點頭，然後四下瞅瞅，掂起腳在我嘴上親了下就快速跑掉了。
　　送完陳靜，回家睡覺。
　　半夜十二點多被電話鈴聲吵醒，接過來電話是唐小要，要我去禾苑賓館找她。
　　半夜三更的，跑了二十分鐘到禾苑賓館樓下，見到唐小要和張婷正站在賓館外面等我。
　　“怎麽回事，不是要到明天早上嗎？”
　　唐小要說：“事情辦完了，我跟張婷壹說她就過來了。這是妳要的黃偉民手機裏的電話和通訊記錄，名字和電話號碼我都抄上邊了，還有這個，錄了視頻。”
　　我接過來看向張婷，張婷有些興奮地說：“我想著小要辦這事也很難受，能讓她和黃偉民少待壹段時間，我就直接過來了。開門進去我就抓住黃偉民和他吵，然後提出要盡快調我去電視臺，他答應後我們放他就走了。”
　　大姐，計劃啊，能不能按計劃辦事啊？黃偉民走了會不會回家，陳靜可是在家呢。
　　“黃偉民去哪了知道嗎？”
　　張婷搖頭。
　　唐小要卻道：“黃偉民出去的時候我追出去看到他在打電話，後來在窗戶裏看到有人開車來接他，是個女人。”
　　看來，黃偉民應該是去那個女人那兒了。設身處地的想壹想，這種情況下要人來接，來的是男人的話還可能送他回家，女人的話，多半是去那女人家。
　　“追出去，妳為什麽要追出去？”我問道，這也是計劃之外的事情。
　　唐小要嘻嘻笑道：“還不是為妳好，我就穿了內衣追出去的，服務員是倆大媽，我想不用兩天妳們臺長偷情開房的消息就會傳的滿城風雨。”
　　我想了壹下，如果成功了確實這樣比我無奈之下去拿視頻要挾黃偉民要高明很多。
　　但對她的擅自主張不置可否。
　　唐小要跟我回家，張婷回自己住處。
　　掏出DV裏的存儲卡，插到電腦上，找到視頻，點開。
　　視頻裏，唐小要半拒半迎和黃偉民上了床，赤裸的唐小要及其性感，嘴裏還叫著“黃臺長妳別這樣，不要啊”，被猥瑣如豬的黃偉民壓在身下，兩人的臉清晰至極，五六分鐘黃偉民就射了，然後沈沈睡去。
　　唐小要說給他的飲料裏放了壹點點安定粉末。
　　這又是計劃外的事情。
　　對視頻我很滿意，唐小要在旁邊局促不安，視頻裏她放得很開，現在卻害臊的不行。
　　我也不很不好意思，趕緊打開視頻編輯軟件，在唐小要的臉部打上馬賽克，然後保存到電腦裏，把存儲卡格式化還給唐小要。
　　我說辛苦了，小要姐，妳先去休息吧，我還有些事做。
　　唐小要問我能洗澡嗎？
　　我說衛生間隔壁小屋就是浴室，有熱水。
　　唐小要去洗澡，我打開寫滿了電話的號碼，壹個壹個的檢查起來。
　　通訊錄裏有壹百多個電話，都是有名有姓，大多是本市的號碼，有十多個是外地的，省城京城的都有。再看通訊記錄，二十個號碼裏，有十九個是通訊錄裏的人打來的，有壹個只有號碼沒有姓名，有兩次通訊記錄，壹次是今天白天，壹次是兩天前晚上，正好是農機廠職工鬧事的那天。我查了下這個電話號碼是深圳福田區賣出去的。我把十多個外地通訊錄電話和這壹個深圳號碼發給大學時認識的壹個黑客，讓他幫忙查壹下這些電話號碼售出辦理的時間。
　　唐小要洗完澡我讓她去臥室睡覺，我在客廳沙發上對付壹宿。
　　壹大早，買了早點送唐小要上了回省城的客車。
　　回到家打開郵箱，有壹封未讀電子郵件。
　　郵件裏是個EXCEL表格附件，打開壹列是電話號碼，壹列是辦理時間，只有深圳那個號碼是半個月前辦理的，算算日子，那時候正是黃偉國失蹤之後的第五天。
　　十有八九，這個號碼的主人就是黃偉國了。
　　我打印出壹張A4紙，上面只有壹行字：1381502XXXX，黃偉國，深圳福田。裝到壹個普通信封裏，信封上也打印著：政法委書記 親啟。
　　這個政法委書記是外地剛調過來的，壹直沒有施展權力的機會，我想他會很高興收到這份大禮的。
　　帶上手套和棒球帽，找了個偏僻的公用電話亭，打電話給政法委書記辦公室，有秘書接問什麽事，我說有黃偉國的消息，書記要不要？電話轉給政法委書記，我直接說道：“消息我投到十字街的郵筒裏了。”然後就掛了電話。
　　不到十分鐘，遠遠就看到十字街郵筒旁來了個郵遞員站著，壹會又停了輛車。政法委書記從車裏鉆了出來。
　　我轉身離開現場，剩下的事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中午陳靜來小院吃的飯，她奇怪說，這兩天張婷都在請假，不知道是不是處男朋友了。
　　我說處男朋友就能請假，那豈不是姐姐妳也可以請？
　　她就笑起來要打我。
　　她問我下午能不能去上班?
　　我當然要去。
　　陳靜低頭開心的笑。我問她是不是好開心下午我陪她。
　　她搖頭：“我是開心能有個免費勞力幫我打文件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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