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加好友

我看著電腦上被他們早就準備好的QQ，按照通訊錄上的號碼加了上去。

壹開始，陌生號碼加人很容易，但是聊了沒幾句，人家就不聊了。

不是有事，就是沒興趣，能多聊的，也要養著慢慢培養。

頭壹天，我就幹這事了。

阿虎來看過幾次，都沒說什麽。

我根本沒有時間註意其他人到底在幹什麽，或者怎麽幹的，只是埋頭加好友。

壹天兩百多個號碼，光是搜索加好友這個過程，就讓我手指頭發疼。

身後不時傳來慘叫聲和毆打聲，我把耳機帶上隔音。

不是我有多敬業，多想幹這個活，只是單純地不想受懲罰挨打。

小胖子和曹斌坐在不遠處，他們兩個幾乎和我壹樣，全都埋頭敲打鍵盤。

這個過程，大概持續了壹周左右，就開始鎖定了十幾個固定的人選，開始進壹步加深交往。

打電話的那種方式，是放在整個工作間的另壹頭，幾乎每個人都有個隔板做隔音，旁邊都會有人看著。

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上當受騙。

我絕對不會對身邊的親朋好友下手。

就像孫強，最後還不是……死了……

我對他的死沒有絲毫愧疚。

就算他們說是我打死的，對我來說，也是他罪有應得。

我心裏想著，能不能偷偷把哪個信得過的同學或者親戚的QQ加上，跟他們暗示我現在落入了犯罪集團手裏。

讓他們想辦法報警，救我出去。

可是，看到QQ所在地後，我打消了這個念頭，心也涼了半截。

我現在果然是在緬甸，壹個叫佤邦的地方。

就算有人幫我報警了，他們怎麽救我？

我想了無數種可能性，又都被我壹壹排除掉。

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我到底該怎麽辦？

就這麽跟這些殘忍的騙子同流合汙嗎？

我不甘心！

只是現在真的沒有辦法。

我只能茍延殘喘，尋找機會。

每天加的好友，經過篩選，選出來幾個有可能的，其他的就放在壹邊養著。

到了晚上，還要跟主管匯報壹天的工作結果。

我們的電腦，每天都會有專人進行審查，看聊天記錄，對比匯報結果的真實性。

我親眼見到有偷奸耍滑的，在匯報上謊報數字。

就是謊報有可能上鉤的人數。

然後被發現，拖了出去，切掉了兩根手指後，被扔上車，不知道拖到哪裏去了。

雖然我現在還沒有被人找到錯處，但每天也處在心驚膽戰裏。

尤其上交匯報結果、等待電腦審查的時間裏，看主管的眼神，總覺得下壹個被切手指的就是我。

這個地方人很多，壹個大房間裏足足有上百號人。

每天還有人被拖走，又有新人進來。

讓我好奇的是，我被騙來的時候，明明有女的。

可到了現在，我好像壹直都沒有再看到過她們。

晚上睡覺的時候，十幾個人擠在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

短暫的夜晚，是我們最放松的時候。

我也知道了小胖子的名字，他叫孟海洋。

我們兩個和曹斌總會在壹起。

小胖子低聲說道：“我聽前面壹個人說，那些女的拉過來，會送到夜總會去，幹那個！”

曹斌呼出壹口氣，“我在想辦法和外面聯系，要是聯系上了，有人會來解救我們，到時候妳們跟我壹起走！”

小胖子壹驚，趕緊把他嘴捂上，擡頭看了看周圍沒人註意到他們，這才松開手。

“妳瘋了，少說這種話，被人舉報，可是頂上壹個月的考核任務。”

曹斌說：“以後不說了，妳們知道就行。”

我覺得他很冒險。

我們到了這裏，東南西北都沒搞清楚，什麽位置也不知道。

這裏到底還有什麽也是壹腦門兒懵。

他這麽冒險和外界聯系，壹旦被發現，別說被解救了，活下去都難。

“妳還是小心點兒，等時間長了，他們放松警惕再想辦法。”我勸道，“現在他們盯得緊，萬壹被發現了，妳……”

“咣咣咣！”有人在外面敲門，還有人大聲呵斥道：“睡覺！要是睡不著，就出來散散步！”

看守說的可不是真的散步。

前幾天就有人夜裏做噩夢，大聲喊救命，被他們拉出去了。

隔著門，我們都能聽到那個人被打得很慘。

慘叫聲壹直持續到天亮。

等我們全都起來吃早飯的時候，就看到那個人被吊在外面的架子上，不知道死活。

小胖子後來又偷偷跟我們說，那個人被挑了腳筋，回頭不知道會不會死，但肯定不會放他走的。

為這事兒，我們這個房間裏的人，都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又怕被人聽見，睡覺的時候，都把頭埋著，不敢仰著睡。

早上六點，我們就被叫醒，然後就是吃飯、工作。

洗漱問題，也就晚上回來的時候抓緊時間才能解決。

因為衛生間就壹個，十幾個人，壹個馬桶，壹個跟滴水差不多的水龍頭。

洗澡就更不用提了。

緬北這裏，常年高溫，只有壹周時間裏，任務完成的相對好的前幾名，才會被獎勵去外面水管沖洗壹下。

而這種沖洗，實際上就是壹個人拿著高壓水管對著妳使勁兒沖，幾個人在旁邊看著妳。

盡管很難受，但我也不會錯過這種能沖洗身體的機會。

再有就是犯了錯，或者任務沒完成的最後幾個，可以直接泡澡，關進水牢。

我現在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動作，只要坐到電腦前，就開始拼命加好友、聊天，做記錄。

有個QQ好友，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

交談中，我盡管語氣平淡，她似乎都不是很在意。

對我各種關心問候，每天都能和她聊上幾句。

阿虎知道這個情況後，特意跑來，在我身後看著我聊。

我心裏其實非常抗拒的，幾次都沒有按照話術要求去聊。

阿虎在我旁邊站著，就那麽看著我。

我心裏清楚，他是在看我到底想幹什麽。

就連旁邊幾個看守見他如此，都慢慢朝這邊走來了。

結果，對面大姐忽然說道：“跟妳聊了這麽長時間，總感覺妳很憂郁，是不是有什麽難處？跟姐說，別的可能幫不了妳，但是錢還是可以的。妳給我壹個卡號，我給妳轉點兒錢過去，要是有時間，就來杭州找我，我們見個面聊聊。”

看到這麽長壹段話，我的心臟狂跳不止。

這裏要求的不就是錢嗎？

前壹個月，沒有要求。

但是第二個月開始，就要每個月最少完成三萬塊錢，超過十萬，就會獎勵妳休息壹天，吃好的，喝好的，換身新衣服，睡個好覺。

我忍不住看了阿虎壹眼，阿虎還那麽看著我。

我轉頭看向電腦，擡起手，敲打鍵盤，把早就記牢的卡號發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