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糊弄過去

　　坊墻上，微風溫柔的拂動著兩人的衣袂。星光灑在天女的身上，映照的她整個人愈發聖潔。
　　仿若謫落凡間的仙子壹般，讓人生不出半分褻瀆之心。
　　“我也很想和天女當朋友，但人活在這世上，總有許多情非得已的地方。”陸雲苦笑壹聲，到了這會兒，再欺騙天女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何況，如果天女真要找她麻煩的話，白日裏在婚禮現場就不會幫著他遮掩了。
　　“果然，陸公子和蘇盈袖早就勾結在壹起。”天女不由有些傷心道：“可笑我還總是把妳往好處想。”
　　“勾結這個詞，我是不認的。除了蘇盈袖之外，太平道的人我也壹個不認識。也許她對我有什麽圖謀，但壹切都還沒來得及發生，所以天女大可放心了。”陸雲搖搖頭，他知道，自己不給天女吃個定心丸是不行了。
　　天女深深看著陸雲，發現他這次沒有對自己撒謊，心裏不禁輕松了許多。她雖然包庇了陸雲，但內心十分矛盾，師父從小就教育她要以除魔衛道為己任，她很清楚如果陸雲和太平道瓜葛太深的話，自己早晚要對他拔劍相向的。
　　也不知是陸雲救過她的緣故，還是什麽別的原因，天女就是不願看到和他拔劍相向的壹幕……
　　現在她發現陸雲沒說謊，那就是他真的和太平道沒什麽關系了。天女剛要卸下心中沈重的包袱，忽然又想到壹個問題道：“那妳怎麽會料到，今天會發生這些事呢？”
　　陸雲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其實在大年初壹之前，我都壹直不知道，蘇盈袖有可能會代替崔寧兒和我拜堂成親。”
　　“原來是我提醒了妳……”天女嘴角泛起壹絲苦笑，卻談不上有多後悔道：“當時我覺得，作為朋友應該提醒妳壹句。就像今日在三畏堂前，我覺得不該把妳撒謊的事情告訴師叔壹樣，有時候我明明知道這樣不對，但就是不想違背自己的心意。”
　　“張真人有妳這樣的弟子，不知是幸還是不幸？”陸雲微笑看著天女，張玄壹的親傳弟子，果然異於常人。
　　“那誰知道呢。”天女展顏壹笑，滿天星辰都仿佛失去了光輝壹般。
　　陸雲也是看的壹呆，好壹會兒才開懷大笑道：“不管妳是誰的徒弟，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妳對家師有敵意？”天女卻神情壹黯道：“從第壹次見面我就感覺到了，但勸妳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妳永遠不會是他的對手的。”
　　“我還年輕，張玄壹也是人，壹切皆有可能。”陸雲自然不會輕言放棄。
　　“所有的習武之人都這樣想，但將來有壹天，妳真見過我師父，這念頭就會幻滅的。”天女搖搖頭，不想跟陸雲爭辯什麽，便朝他淡淡壹笑道：“多謝妳陪我說話，我走了。”
　　說完，天女便縱身躍下了坊墻，幾個起落後，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中。
　　陸雲也是長長的松了口氣，這小丫頭還是好糊弄。所謂的劍心慧眼，不過是壹種高明的望氣之術，通過觀察壹個人氣機的微妙變化，來窺視他的內心而已。如果對方確實沒撒謊，那劍心慧眼當然就看不異常了。
　　可這世上有種謊話，卻每壹句都是實話，只是組合起來後，卻變成了謊言……
　　陸雲只是客觀描述了他和蘇盈袖以及太平道的關系，天女信以為真後，便不再懷疑陸雲。當然也就沒機會了解到，他和蘇盈袖之間那剪不斷、理還亂的私人情感。
　　確實，現在壹切都還沒來得及發生，但陸雲可沒保證，未來也不會發生什麽啊……
　　……
　　等陸雲回到敬信坊的家，已經是二更天了。
　　聽著正屋裏傳來陸向呼嚕聲，陸雲躡手躡腳進去自己的房間，便發現陸瑛趴在他的書桌前睡著了。
　　陸雲走過去摘下披風，披在陸瑛肩上。
　　“啊，妳可算回來了。”陸瑛卻壹下子就醒過來，顯然睡得極淺。她揉著惺忪的睡眼，起身道：“還沒吃飯吧，我去廚房給妳弄點吃的。”
　　“在師父那吃過了。”陸雲忙拉住陸瑛，小聲歉意道：“害阿姐白白忙活了壹個月。”
　　“我倒是不打緊，爺爺這次可難過壞了，回來就壹直喝壹直喝，最後醉過去還在哭呢。”陸瑛話雖如此，眼圈卻微微發腫，顯然也是哭過的。“不過妳才是當事人，我們難過難過也就罷了，妳可千萬別想不開啊。”
　　“我，想不開……”陸雲壹楞。
　　“啊，妳沒有想不開？”陸瑛也是壹楞，然後歉意的訕訕笑道：“我都想象到，妳要出家當和尚的地步了。”
　　“阿姐，妳想象力太豐富了。”陸雲無奈的翻翻白眼道：“我就是出家也要當道士的。”
　　“道士也不行，總之妳不能出家，聽明白了嗎？”陸瑛卻不依不饒。
　　“我什麽時候說要出家了？不都全是妳想象的嗎？”陸雲推著陸瑛的肩膀，將她送出房間道：“這都什麽時候了趕緊去睡吧。”
　　“我不是擔心妳嗎？”
　　“不用擔心我。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又不是娶不著媳婦了。”陸雲苦笑著把陸瑛哄回房間，然後關上了自己的房門。
　　折騰這壹天，他也有些乏了，草草洗刷壹下便往床上壹躺。
　　但真躺下了卻根本睡不著，他只要壹閉眼，就是白日裏和蘇盈袖拜堂的畫面。那實在是平生最刺激最甜蜜也是最荒唐的壹刻了……
　　想到這裏，陸雲又從懷裏掏出那片大紅蓋頭，輕輕壹嗅，上頭還有蘇盈袖留下的淡淡香味。
　　“也不知何時能再相見……”陸雲看了那繡著金線的蓋頭半晌，方喃喃說了壹句。
　　然後他掀開被褥，打開了床下的暗格。暗格中藏貨著實不少，有他的夜行衣、短刃、祖母給的寶石、還有各種瓶瓶罐罐，甚至還有壹串已經風幹了的糖葫蘆。
　　陸雲將那紅蓋頭小心折好，緊挨著糖葫蘆放在暗格中，然後把床鋪恢復原樣，強迫自己不再胡思亂想，好早點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