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偷吃葡萄的苯女人

　　夏雨荷在跟莫文成結婚前，也是過慣窮日子的人，對於這不算新鮮的水果早都吃慣了，但她胃口不大，吃下幾粒後便停了下來，她轉頭看向大女兒，莫曼雲螓首低垂，眼睛雖盯著電視，然而目光飄忽，顯然註意力沒在，不知想著什麽，莫琪依舊那個沒心沒肺的樣兒，時而跟老何吵吵嘴，時而撓他兩下子。
　　“阿遠，妳明天不是休息麽，正好，雲雲也休息，妳們還不出去走走。”夏雨荷壹得空兒，心思又回到未來孫子（孫女）身上，出謀劃策：“前壹陣不是新開了個遊樂園麽，妳們倆去玩玩吧，總是工作工作的，再把人累傻嘍。”
　　吃著葡萄的何遠當即點頭同意：“好啊，我是沒問題，就看雲雲的意思了。”忽然想起莫曼雲那天的任性要求，不也是去遊樂園麽？
　　老何暗暗自責，這些天壹忙，差點連這事都忘了。
　　“哦，好啊。”回答的是莫曼雲，她明顯心不在焉，估摸連話都沒聽清就下意識的回答了。
　　何遠、夏雨荷對視壹眼，眸中均現古怪，按說方才也沒什麽事啊，難不成這葡萄惹了什麽禍端？
　　莫琪此時才反映過來，也不管氣氛古怪，她壹躍而起，對著母親嘰嘰喳喳起來：“媽，嘻嘻，那遊樂園真好玩，上次我去過，差壹點就不想回來啦，嘿，這次咱們全家壹起出動，壹定要玩個痛快，嘻嘻，太棒了。”莫琪高興呀，雖然臭大叔跟著有礙自己心情，可壹想到那過山車的刺激，什麽煩惱都煙消雲散了。
　　然而，母親的話語無疑是火上澆水，敗了她的興：“我說帶妳去了麽，別激動了，媽也不去，跟家陪妳補習功課。”瞧著蔫下去的二女兒，夏雨荷還是心軟了：“唉，這樣吧，阿遠她們上午去，媽帶妳呢，下午去，這回行了吧。”老人家可是對女兒了如指掌，若是莫琪跟了去，定然纏著姐姐不放，哪裏還有何遠的位置。
　　莫琪低聲嘟囔壹句：“跟妳去有什麽好玩的呀，要是出了什麽事，我還得叫急救車。”興趣全無，琪琪很郁悶。
　　壹旁老何搭話了：“聽說妳功課不好，呀呀，這可是不行的呀，年青人要以學業為重，好好學習，知道不。”
　　被踩了尾巴的莫琪嗷地怪叫壹聲，張起爪子就要撓過去，妳個臭大叔，想氣死本小美女呀，哇呀呀，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和妳拼了！
　　靜謐的夜晚在打鬧聲中漸漸過了去，由於計劃好明天清晨的活動，幾人分別回去房間，分配方案還是原來的樣子，莫琪、夏雨荷壹間，老何、莫曼雲壹間。
　　何遠樂啊，趁著沒人的工夫，狠狠感謝了夏雨荷，老人家微微壹笑：“機會給妳創造了，可別讓媽等太久。”
　　待得母女倆進了臥室，各懷心事的夫妻倆也回到房間，莫曼雲還沒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呢，茫茫然地緩步走到床邊，直到快鉆進被窩時，小婆娘才剛剛註意到被子下光著膀子的丈夫，飄忽的眼神驟然壹緊：“客房打掃好了，妳去那裏睡吧……唉，算了，還是我去吧。”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有些清冷，轉身就要往出走。
　　老何哪裏舍得讓老婆睡客房啊，忙竄了出來：“別別，妳睡這兒吧，我就是給妳暖暖被子，嘿嘿，怕妳著涼。”大夏天的暖被子，老何真是什麽話都說的出來，其實吧，他早就看出小婆娘的古怪，想來個冷笑話逗逗她。
　　誰知，莫曼雲連苦笑的心情都沒有，她淡漠的點點頭，自顧自地上了床。
　　吃癟的何遠苦笑壹聲，施施然退了出去，客房在很久前已經打掃幹凈，莫曼雲就是怕母親再來，而早先做了準備，老何鋪好被子，可卻沒有睡下，點上只煙……
　　翻騰的煙霧繚繞在眼前，他腦海浮現起老婆古怪的神色，心亂如麻……
　　夜，深了……
　　蟋蟀的叫聲淡淡入耳，不覺讓人心神寧靜……
　　“叮”
　　伴隨著壹聲細微響動，靠在椅上的何遠神情壹滯，霍然起身，聲音來自門外，時近深夜，九成九是個小偷……
　　“哼，竟敢偷老子家東西！”何遠惦著腳步，輕輕擰開房門，壹道縫隙讓他可看清眼前之人，然而下壹刻，何遠呆住了……
　　這是壹幅什麽場景！！！
　　在輕飄朦朧的月光下，壹個俏麗的身影置於其中，女人端坐在沙發，壹手捂著蠕動的嘴巴，而另壹只手裏，赫然是那盤剩下的爛葡萄！！！
　　她神情異常痛苦，看得出，似是在咀嚼什麽難吃的東西，她極力要自己咽下去，可偏偏，身體卻不受她的控制……
　　“咳咳……嘔……咳咳……”靜謐的房間中，聲音煞是刺耳……
　　幾次努力下，換來的依舊是幹嘔聲……
　　她，怎麽也咽不下……
　　已被嚼碎的葡萄被女人痛苦地捂在嘴中，她不能吐……
　　終於，腐爛的汁液在女人倔強下，流淌進胃中，涼颼颼的甚是難受，但她卻沒有在意，緩緩松了口氣，下壹刻，她笑了，可那笑容，是那麽淒涼，那麽憂傷……
　　對著果盤，女人低聲喃喃自語：“這就是他曾經向往的水果啊，沒想到，是如此難吃，他，究竟受過多少磨難呢，唉，僅僅這壹個，我都承受不了……不行，葡萄已經變質，吃下去會鬧肚子，可不能再讓他吃了。”
　　想到此處，女人端起盤子，向廚房走去，她準備倒掉這些腐爛的水果……
　　場景是如此熟悉，方走兩步的女人徒然壹驚，耳邊回蕩起丈夫的話語：“這麽好的東西，哪能浪費呀。”
　　浪費……
　　女人雙腿似被加上了魔咒，怎麽，也動彈不得……
　　“浪費……”女人面色蒼白，漸漸的，眼眶濕潤了起來，掙紮的目光落回果盤：“是啊，不能浪費，不能浪費……那麽，我這個做妻子的，就替他吃吧，他曾經受過的苦，我也要嘗壹嘗……”
　　下壹粒，已落入檀口……
　　苦澀、腐爛、酸甜，種種味道湧上心頭，女人咬了咬牙，再次伸出手……
　　第三粒……
　　第四粒……
　　第五粒……
　　盤中的玫瑰香漸漸少了下去，女人的淚水悄然而下……
　　嘀嗒……嘀嗒……嘀嗒……
　　女人吃下去的不僅僅是那變質的葡萄，這其中，還夾雜著悔恨的淚滴，夾雜著丈夫曾經的痛楚……
　　她如何也無法想象，在很久以前，如此難吃的食物會被丈夫視為珍寶，連買那麽壹串，都不舍的……
　　不覺間，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何遠靜靜地看著妻子，就這麽看著，他沒有阻止，甚至什麽都沒有做……
　　那壹刻，何遠明白了，此時的他，才真真正正地愛上莫曼雲……
　　愛上了那個家務白癡的小婆娘……
　　愛上了那個任性清冷的女市長……
　　愛上了那個潸然淚下的好妻子……
　　……
　　愛上了那個不讓自己吃壞肚子，而半夜偷吃葡萄的……苯女人！！！
　　門，關了……
　　悄然無息……
　　何遠反靠在門板，深深嘆息：“妳真是壹個不折不扣的……笨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