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事了拂衣袖

　　壹陣劈砍過後，黑山老妖變得越發狂暴了起來。壹邊發出陣陣慘叫，壹邊進行猛烈反擊。
　　無數的鬼頭飛射而出，沖著三人壹鬼撲來，仿佛是想要咬死李牧。
　　沒有絲毫遲疑，李牧果斷的施展雷法，召喚出無盡天雷對著黑山老妖狂劈，整個枉死城都跟著受到了影響，無數枉死之魂消散在了雷霆之中。
　　戰績無數，李牧的眉頭卻是越發緊了起來。拆遷工也怕遇到釘子戶，作為連通陰陽兩界的巨無霸，黑山老妖可謂是三界第壹釘子戶。
　　要是擱在普通妖魔身上，這樣的打擊，早就被超度了十次。唯獨黑山老妖是壹個例外，靠著龐大的本體將物理防禦拉到了王者段位。
　　事實上，就算有雷霆手段李牧也不敢用。真要是打爆了黑山，致使陰陽兩界聯通在了壹起，那就只能灰溜溜的跑路了。
　　或許這也是黑山老妖能夠逍遙這麽久的原因。不同於李牧隨時可以跑路，土著神佛們可沒有退路。
　　萬壹逼急了，黑山老妖來壹個本體自爆，三界都要受到影響。這筆因果業力下來，怕是誰也背不起。
　　物理攻擊心懷忌憚，神魂攻擊李牧又不擅長，戰鬥壹下子僵持了起來。
　　驚天動地的大戰，可是嚇壞了壹眾觀戰的鬼王。那可是黑山老妖，橫跨陰陽兩界的扛霸子。現在就這麽被人壓著打，實在是出乎眾鬼的意料。
　　“此人壹定是上界的仙神，觀其實力怕是能夠比肩十殿閻王，黑山老妖這邊要慘了！”
　　“那可不壹定，能夠囂張這麽久，黑山老妖也是有倚仗的。要不然百年前就被人給殺了，哪裏能夠逍遙到現在？”
　　“等等，妳們不應該關心壹下，為何還有仙神駐世麽？”
　　“關心又能怎麽樣？這些事情，不是我等老鬼能夠窺視的。有時候知道的太多，也不是壹件好事。”
　　……
　　觀戰的眾鬼王說什麽的都有，就是沒有鬼上前助戰。顯然，黑山老妖在地府之中混的也不怎麽樣，肝膽相照的朋友都沒有。
　　見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李牧直接掏出了壹疊符咒，對著黑山老妖本體貼上上去，壹時間五光十色的火花直冒，仿若是在放炮仗。
　　作為主角的黑山老妖就不好受了。整個黑山山脈都動蕩了起來，仿佛是地龍翻身，要改天換地。
　　可惜這些掙紮都是徒勞的，每壹次煙花過後，黑山老妖的氣息就會被削弱壹分，顯然是力量受到了限制。
　　“這是妳逼我的，要死大家就壹起死！”
　　撕心裂肺的嚎叫聲響起，嚇得壹眾看熱鬧的鬼怪紛紛逃離現場。普通妖魔拼命不算什麽，本體特殊的黑山老妖就不壹樣了，那是真能夠拖人下水。
　　癡男怨女還是緊緊的抱在壹起說著情話，壹旁的燕赤霞卻嚇的冷汗直冒。他們都在黑山山脈上，黑山老妖壹旦自爆絕對是屍骨無存的下場。
　　逃跑沒有任何意義，就算是立即返回了蘭若寺，也逃不過壹劫。只能將希望寄托在李牧這尊神秘仙人身上。
　　“封！”
　　壹個大大封字出現在了天空，散發出柔和的金光，緩緩的落在了黑山老妖身上。
　　原本聚集了全身陰氣，準備自爆的黑山老妖被卡在了半途中，壹時間動彈不得。
　　“不……”
　　不甘的發出壹陣咆哮，壹代妖王最終還是沒有逃脫被封印的命運。
　　沒有理會黑山老妖的哀嚎，李牧不斷的在黑山老妖身上加持封印法陣，不給他翻盤的機會。
　　逃離的鬼怪們，紛紛松了壹口氣。禍害終於被人解決了，大家的鬼命總算是保住了。
　　至於黑山老妖的死活，他們才不在乎那麽多。在過去的歲月裏，黑山老妖稱霸枉死城，可沒有少得罪鬼。
　　“絕陰陣法！”
　　壹名老鬼驚嘆道。
　　聲音落地，立即在壹眾鬼怪之中沸騰了。對依靠陰氣生存的他們來說，壹旦陷入絕陰大陣之中，就如同壹名修士誤入絕靈之地。
　　“看來黑山老妖，這次死定了。壹旦被隔絕了陰氣，縱使黑山老妖的本體再厲害，也難逃隕落的結局。
　　也不知道黑山老妖幹了什麽缺德事，惹怒了這名仙人，要對他痛下狠手。”
　　“死了才好，黑山老妖在我們枉死城稱王稱霸了這麽多年，早就該死了！”
　　“黑山老妖死了不要緊，關鍵是現在有仙人下界。要是漫天神佛全部回歸，我們的好日子就結束了！”
　　“嘆什麽氣，他們回歸不回歸，又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大不了接下來我們行事低調壹點兒，少去人間界搞事情，不要觸他們的眉頭變是。”
　　……
　　壹個美妙的誤會，引得眾鬼在接下來夾著尾巴做鬼、閉門苦修。作為始作俑者的李牧，卻是茫然無知。
　　此刻他正在考慮，該怎麽泡制黑山老妖。搜魂之術也不是萬能的，黑山老妖這種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擁有保護自己神魂手段也不奇怪。
　　萬壹讓黑山老妖發現了他的目的，幹脆來個魚死網破，直接自毀記憶，那就白忙活了。
　　現在加持封印，主要還是讓黑山老妖暫且安心，誘導黑山老妖以為自己拿他沒辦法。
　　搞完封印，李牧又拿出本體手書的文道墨寶，布置了壹道浩然正氣的防禦陣法，阻擋鬼怪前來救援黑山老妖。
　　沒有陰氣補充，又面臨浩然正氣炙烤，這種苦逼日子，但願黑山老妖能夠喜歡。
　　不需要太久，只要折騰幾個月時間，消耗壹下黑山老妖的神魂之力，方便搜魂就行了。
　　搞完這壹切，李牧沖著無數遠觀鬼怪地說道：“今我封印黑山老妖於此，膽敢前來營救者——死！”
　　本就膽寒的壹眾鬼怪，聽到這霸氣的死亡宣告，紛紛開始後退，唯恐被這尊神秘仙人誤會成了黑山老妖的同黨。
　　作為目擊者，他們可是親眼看到了李牧出手的狠辣。剛才的戰鬥，至少有十幾萬陰兵，數十萬亡魂煙消雲散。
　　要是在別的地方這麽玩兒，早就已經業力加身，可這裏是枉死城。進入這裏的鬼怪，對天道來說就是需要處理的垃圾。
　　地府在的時候，還可以進行收容處理，算是回收再利用。現在地府鬼神無蹤，他們就成為了沒人要的垃圾。
　　既然是沒人要的垃圾，只要不汙染環境，怎麽處理都是處理。直接物理度化掉，對天道來說也是壹個不錯的選擇。
　　坦率的說，這對壹眾枉死之魂來說，非常的不公平。可世界就是這麽殘酷，弱者是沒有發言權的。
　　似乎很滿意眾鬼的反應，掃視了壹眼倒黴蛋黑山老妖，李牧直接帶著兩人壹鬼離開了地府。
　　再次回到陽間，天色已經放亮，昨夜的客棧已經不翼而飛，只留下壹片無人收斂的白骨。
　　聶小倩已經回到了骨灰壇子之中，看著恍若隔世的燕赤霞和寧采臣，李牧指著地上的白骨，直接對兩人吩咐道：“這裏就交給妳們處理了。
　　黑山老妖雖然被封印了，可終歸是壹個威脅，尤其是在正道衰落的時候。接下來我還要想辦法，徹底將他滅殺，現在就此告別吧！”
　　說完，也不給兩人開口的機會，直接飛身離去。
　　回過神的寧采臣，若有所思的感嘆道：“仙長，果然是世外高人！這來無影去無蹤的本領，大胡子妳還需要繼續努力啊！”
　　氣得壹旁的燕赤霞直跺腳，努力修煉他也想啊，問題是現在天地靈氣有毒。修為越是高深，中毒就越深。
　　縱使修為到了金丹之境，百年之後還是要化為壹抹塵土。在這種背景之下，修行界衰落也是必然。
　　畢竟，前路斷了看不到任何希望。當長生成為了夢幻，修行者的末世也就到了。
　　“臭書生，還是想想妳自己吧！我好歹有壹身本領，可以縱橫天下。
　　妳這文弱書生，可是典型的文不成、武不就。剛才前輩布置的大陣之中，就有文道墨寶。
　　那滔天的浩然之氣，就算是鬼王遇上了都得灰飛煙滅。妳小子要是有墨寶主人十分之壹的文采，也不至於這麽狼狽。”
　　被噴沒人文采，寧采臣是又氣又惱。沒有法子，聊齋世界沒有系統的文道修煉體系，浩然正氣都成了傳說。
　　要不是親眼所見，寧采臣都不敢相信，壹副墨寶就能令鬼怪退避。確切的說，在此之前他連鬼怪的存在都不信。
　　只是這沒有辦法解釋，事實擺在眼前說得越多，只能證明他越無知。
　　經歷了這場風波，寧采臣已經意識到了力量的重要性。要不是現在送情人回鄉安葬，他都想追出去，詢問浩然正氣的修煉之法。
　　壹邊著鬥嘴，壹邊動手埋葬了面前的白骨。剛剛認識沒幾天的兩人，已然成為了朋友。
　　……
　　沒有留下來結交，那是因為強者之路註定孤獨，無法壹直跟著走下去的友誼，只會成為負擔。
　　壹晃就是半年時光，收入法寶之中的眾鬼，此刻已經全部化為了小幡成長的養料。
　　坦率的說，這麽幹還是有傷天和，妥妥的魔道手筆。但是沒有辦法，這些鬼怪投不了胎，留在世上又是禍害。
　　沒有更好的處理辦法，化作法寶的養料，也是壹個不錯的選擇。遺憾的是原本神聖的小幡，現在變得陰森恐怖了起來。
　　拿著這樣的法寶出去打架，怎麽看都像是魔道中人，不符合他的高人形象。
　　李牧閑了下來，修行者卻是炸開了鍋。無論是仙人駐世，還是黑山老妖被封印，都是妥妥的大新聞。
　　很多人都在猜測，這是神佛重新入世的開端。無數正道人士歡欣鼓舞，以為漫天神佛找到了應對靈氣之毒的辦法，要重臨時間。
　　魔道就是另壹番變故。從前不可壹世的各路妖魔鬼怪，紛紛低調了起來。更有甚者直接舍棄老巢外出躲避，唯恐成為了神佛回歸的第壹波祭品。
　　沒有這些巨孽作亂，壹時間天下都太平了不少，仿佛再次進入了道長魔消的時代。
　　作為引發這壹切的李牧，全然不知外界的變化，此刻他正打量著奄奄壹息的黑山老妖。
　　餓肚子的日子可不好過，尤其是壹餓就半年。作為壹名陰世大妖，在絕陰大陣就如同人離開了食物。
　　本來就被李牧傷了元氣，又沒有陰氣補充，想要療傷都做不到。
　　偏偏外面還充斥著濃烈的浩然正氣，逼得黑山老妖不得不抵抗。這壹對抗，陰氣流逝的速度就更快了。
　　要是李牧再來晚壹點兒，怕是只能替黑山老妖收屍了。不過他的本體就是壹座山，身上最不缺的就是土，根本就不需要入土為安。
　　看了壹眼闖入的李牧，黑山老妖果斷的閉上了眼睛，直接選擇了無視。
　　實在是提不起興致，在過去的半年小黑屋生涯之中，黑山老妖著實感受到了孤獨之苦。
　　不同於以往修煉的時候，有修行的樂趣在，壹次閉關百八十年都不覺得有什麽。
　　現在隔絕了陰氣不說，還有令人討厭的浩然之氣，搞得他想要入睡都做不到，只能硬著頭皮對抗著。
　　同樣的工作重復了半年，還是餓著肚皮進行的，誰能夠受得了。
　　在最初的發泄過後，黑山老妖直接被搞崩潰，無奈的選擇了躺平不動，以減少自身的陰氣消耗。
　　偏偏到了這個時候，李牧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正準備開口求饒的，只是想想雙方各自所處的位置，他就沒有了信心。
　　原本以為自己的本體特殊，先天上就立於不敗之地，現實給了他赤裸裸的壹巴掌。
　　正邪不兩立，落到壹名正道仙人手中，他這種罪孽深重之輩，豈有幸存之理。
　　看著壹尊縱橫無數年的大妖落到如此田地，李牧感到了兔死狐悲。長生路不好走，黑山老妖不會是孤例，比他更慘的也比比皆是。
　　“黑山老妖，妳還有什麽想說的麽？”
　　黑山老妖靈魂所化的黑影冷笑道：“說什麽？難道我跪地求饒，妳就會放過不成？”
　　翻了翻白眼，李牧針鋒相對道：“或許妳可以試壹試，要是表演的好，沒準我心情壹好就給答應了。”
　　這話說的，李牧自己都不相信。要是不入流的小妖、小鬼，沒準他心壹軟就給放過了。
　　可黑山老妖不行，壹身實力太過高深，還頂著濃濃業力，留下這樣的老魔頭，就是在給自己留下隱患。
　　希望的光芒在眼神之中壹閃而逝，自覺生還無望的黑山老妖毫不客氣的譏諷道：“妳們這群偽君子，總是喜歡裝腔作勢。都到了現在這壹步，連壹個看熱鬧的觀眾都沒有，還做這些幹什麽？”